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别庄66（2 / 2）

见他如此干脆，柏舟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想清楚了？抚远镇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我们也这一路也不便带上你，你要独自前往。”

钱四重重点点头：“大人，我想清楚了，我想去为淮南王殿下干活。”

“哪怕只做个花匠？”

钱四收起了傻乎乎的表情，冲他笑了一下，“大人，我们在这里做驿卒，也不比花匠有出息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赏识我呢！既然淮南王殿下觉得我能做好花匠，我就去给他种一辈子花！”

柏舟将凤桐山庄的位置细细讲给他听，又让他复述了一遍，给了他路费之后正要走，钱四叫住了他：“柏舟大人……”

柏舟回头，钱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柏舟大人，淮南王殿下是不是受伤了？我早上闻见股血腥味，后来觉得，应该是殿下身上的，我这里有金疮药……”

柏舟扶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面上茫然地反问钱四，“受伤？殿下何等身份，怎会轻易受伤，你不必担心。”

钱四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不是殿下我就放心了……”

后来他是如何跨越千里之遥来到京城的，柏舟不知道，庄子的管事传口信给芳醑后，芳醑立刻询问了他，他才知道钱四竟然已经到了。

京郊的庄子都由芳醑来管，这事绕不开她，柏舟索性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她，只隐去了殿下受伤一事，只说钱四无意间得罪了殿下。芳醑听后，没有多问什么，痛快点了头，并答应不在殿下面前主动提起此事。

庄子上多个花匠而已，就是多百十个人，只要不同时挤到殿下面前，恐怕他也根本发现不了。

当然，后来在春盎一众人的提示下，柏舟才知道芳醑对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了她为何答应得痛快，对此实在是羞愧难当。然而事情已然这样了，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安排钱四，加上他很快便随军出征了，这事便过去了。

芳醑想去庄子上住一阵子散散心，也确有其事。这也是到庆功宴那日，柏舟才知道的。芳醑那日没回来，他见殿下让杜寻出了门，便有了几分担心，只是后来被殿下的身世这个惊天秘密一搅和，把这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谁能想到呢，常年生活在北方的钱四，竟在气候宜人的初夏染上了风寒，还传给了芳醑——凤桐山庄离京城最近，芳醑恰好也去了这里小住。

总之，在最近忙乱的日子里，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钱四终于被方盈昭发现了。

这两日钱四已经痊愈了，芳醑却还在床上躺着，让他十分过意不去，于是只好加倍干活，以抹平内心的愧疚。这会儿他刚把整个园子巡视了一圈，该松土的地方松了土，该浇水的地方浇了水，忙活完毕抬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人，竟是柏舟大人和淮南王殿下！

他把水瓢往桶里一丢，看见亲人一般忙不迭地跑了过去，“殿下、柏舟大人！”

柏舟冲他笑了一下，“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钱四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习惯！这里住得比我原先的破屋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管事大叔和家丁大哥也都对我很好……就是……就是夜里贪凉染了风寒，”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垂头丧气，“……还传给了芳醑姑娘……她这两日一直高热不退……”

“请大夫了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方盈昭忽然开口问道。

一旁陪着的山庄管事忙答道：“回殿下，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不大要紧，等退了热再服几副汤药就能好。”

方盈昭似笑非笑地看向柏舟：“你去看看她吧。”

柏舟看不出自家殿下是不是在说反话，但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一礼，让人带他去了芳醑的房间。

钱四消沉了片刻，又忍不住对着方盈昭高兴起来，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殿下，更没想到殿下竟然有空来见他。

“殿……殿下，”他知道方盈昭不会久留，抓紧时间开了口，“你看，从这里到那边，这一大片——”

他用手指着远处，在虚空里划了个圈，“都种上了蜡梅！到了隆冬时节，殿下可要记得过来赏花呀……”

回程的马车上，方盈昭将手肘撑在桌边，始终歪头看着柏舟，面上不见喜怒。

柏舟被他看得不自在，忍了又忍，终于冲他低眉顺眼地求饶道：“殿下要打要骂都可以，要不我再把钱四送走……”

方盈昭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忽然觉得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柏舟见他未曾发怒，心下稍安，上前半跪到他跟前，“这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方盈昭依旧带着笑意：“你觉得我草菅人命，想要保住他替我行善积德？”

不等他回答，方盈昭又问他：“你平日行事，我从未遣人去证实过真伪，你可知道原因？”

柏舟抱歉地点点头：“因为殿下信任我。”

方盈昭问道：“我是不是不该信任你？”

这话问得柏舟哑口无言，他默默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

方盈昭却轻易放过了他，“罢了，王府闲人已然不少，多他一个也养得起。”

说罢，闭目倚在了身后的木窗旁，再不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