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安神香53（2 / 2）

赵谦白了他一眼，“不是和你约好了，不叫他手指留疤么——我是来给他换药的，这药每三日就要换一次，不然我哪有这么多闲工夫，专门跑来等他睡醒？”

柏舟又低头向他揖了一揖，“赵太医费心了……今日的药交给我吧，我去帮殿下换药。”

赵谦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拿着，这就是一次的量。给他把上次的药粉洗掉，擦干之后再涂上新的，用纱布缠好就行了。”

柏舟双手接过瓷瓶，对玄醴点点头，转身走了。

方盈昭的卧房不知何时燃起了安神香，因为紧闭着门窗，整个屋内烟雾缭绕，有些呛人。

他也并未在床上睡着，柏舟进门时，他正面无表情坐在书桌后，眼神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一处，将自己浸在安神香的气息中。

柏舟赶紧上前把香灭掉，又想去开窗，方盈昭忽然开了口：“别动。”

他的声音不似昨夜般沙哑，但依旧有些低沉。柏舟停下动作，回身望向他。

方盈昭又道：“别开窗，我喜欢这样。”

柏舟走到他面前，温柔地询问他：“他们说你睡了很久，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又不吃东西了？”

方盈昭终于将视线转向他，面上带了浅浅的笑，“你是来问我，怎么推掉和严念的婚事的？”

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昨日的疯狂不可避免地在柏舟脑中闪现，在稀薄的月光下，他那副克制而痛苦的表情，压抑在胸中的喘息，都与此时从容淡漠的样子迥然不同。

柏舟攥了攥手里的瓷瓶，“我是来给你换药的。”

方盈昭点点头，把双手放到桌上，“那就换吧。”

柏舟把水端过来，握住他的手，一圈一圈拆开了指头上的纱布，按赵谦交代的，轻轻洗净，又小心擦干，撒上药粉，用洁净的纱布再缠回去。

其间方盈昭什么都没说，没有嫌赵谦多事，害他要多包好几个月的纱布，没有揶揄柏舟怎么白日和黑夜有两副面孔，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比预计的提前这么多日回来。

方盈昭的沉默令他不安，他在椅子旁边蹲下来身来，想要看清方盈昭低垂的眼神，可是对方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

以前方盈昭也有忽然间情绪低落的时候，那是他还年幼时，大概七八岁上的哪一天，那阵子他有些闹脾气，夜里也不能安寝，谁也说不清原因，现在用的安神香便是那时让太医署调制的。

后来有过那么一两次吧，他也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点起浓浓的香，憋上一天一夜就会恢复如常。

可柏舟现在舍不得让他再这样下去了。

“不用担心我，”胡思乱想间，方盈昭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只是有些累了。”

柏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方盈昭静了片刻，笑了笑，“我并不是为眼前之事烦恼。”

那是……为了什么？

这一句，柏舟没有问出口，他知道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

“对了，柏舟，”方盈昭的声音突然开朗起来，“你认识江湖上懂得驱邪做法的和尚道士吗？”

如此跳脱的话题让柏舟瞠目结舌，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回答道：“不……不认得这样的人，殿下找他们做什么？”

方盈昭认真道：“我要给城东的官驿驱邪。”

“那不是专门接待外族使臣的地方吗？”柏舟纳闷地问道。

“嗯，没错，”方盈昭点了点头，“等突厥使团一走，我就找人设坛做法。”

柏舟带着满头的问号看向他，他却不再多做解释了。

但是这一番让柏舟摸不着头脑的话，仿佛使凝滞在安神香气味里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了。

柏舟从怀里取出一枚精铁所制的令符，这是他出征前，方盈昭交给他的。

“殿下，物归原主。”他将令符递出去。

方盈昭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真切的笑意，他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书桌上，抬眼对柏舟道：“明日，叫上严念和你的那几个兄弟，之前说好的，我在府里给你们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