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复寻桃花源6(1 / 2)

呕哑的乌啼声很快啼来了圆月,白眼球般空洞苍寂的月挂在平面般的黑夜上,森白的光压抑的照着,却能让人看清周遭一切景物,窗外像是老式电视机中的黑白色块,朝拾屋子旁边传来了六福震天的酣声。

像是迅哥在《白光》中形容的那样恐怖,朝拾感受着自己压抑着兴奋刺激的心跳,端着燃半的蜡烛,轻巧的从纸窗沿处翻了出去。

院角,一株栀子树开着硕大的浅色花朵,像极了女人的白裙。

静寂孕育着让人不安的果实,朝拾走在荧白的小道上,成了定格画面中唯一的动态物,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唯恐有怪物从灌木中挺起,或有鬼手拽住脚踝。

不久前,猩红大字又凭空出现,在【寻找人家】前,出现了一个黑洞般的方框,框内被扭曲的“√”所填满,又在下一行出现了新任务:【前往祭祀屋】。

在这一天对桃源村版图的完善中,朝拾并没有听过或见到一处祭祀的地方,那“祭祀屋”就只可能在绕过的两地之一。

古人有祭l祀的习俗,大多祭拜土地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因此相比于笼罩在密林阴影中的北向,祭丨祀屋应该会选址在向阳开阔的南面。

出乎朝拾的意料,靠阳面的难处并没有想象中古老神秘的祭祀屋,而是一块空地,中央铸着一座圆石高台。

台面台基上都用暗红色的涂料绘满歪扭的奇异符文,仿佛干戈的血液般的符文,似乎携带着某种远古而危险的气息,震慑着闯入者,警告着他远离。

朝拾压制住心中面对诡秘力量,近乎恐惧般的敬畏,上前走进了高台,端高蜡烛仔细端详。

两处地方都是要去的,无所谓先去哪儿。

这高台像是用来举行什么重要仪式的,木灰和烧了半截的柴火在台中央垒成一座小山。

台边上有供人上台的石阶,朝拾站在台上,正好能将台下空旷的地带尽收眼底,广阔的空地把他衬托得像在表演一场给鬼看的独角戏,戏落幕时,他就即将被分食干净。

高台、残柴、符文、碎石、杂草,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朝拾细细搜寻一遍,已经耗费不少时间,便不再耽搁,折道向反方向寻找另一处“迷”。

那里,就应该是考核项目的目标地了。

说也有趣,两处“迷”一在南,一在北,奇异的遥相呼应着。六福的小屋恰好夹在两地之间,耗费了朝拾大量的时间在往返路途上。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发出腥臭的气味,像是把垃圾零食、隔夜饭菜和死鱼烂虾放到一起发酵出的酸味,无时无刻不对朝拾发动着精神攻击。

他顺着气味搜寻过去,是白天的那条河。清澈的河水此刻浮满了各色包装,还可以看到上面“XX食品有限公司”的商标。

朝拾目光一移,对上了一颗死不瞑目的白眼球,眼球闪着粼光,仿佛来自深渊的窥伺者。

“……………”朝拾一脸木然的扭过头。搞什么?吓他一跳,原来是一只浮上来的死鱼,整个鱼身都被水溶解的差不多了,就剩个鱼头还在倔强的质问苍天,给看到它的每个人带来毛骨悚然的即视感。

风吹过石隙,幽幽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到现在为止还没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朝拾的心还在不上不下的悬吊着,有种弓满弦却迟迟不发的难受感,唾液因莫名的期待而分泌。

幽幽的风声变着调伴咏叹的呜咽着。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忽然,风声在空气中扭曲成童谣,极小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呼唤。

朝拾手上的蜡烛灭了。

不是,诗不是那么念的吧?这停顿方式是谁教的?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声音飘飘忽忽的接近了些,间隔也短了许多,朝拾心脏熟练的开始狂跳。

没辜负他的惦念,“突发情况”如暗箭突然撞来。

…………

怎么办?要跑吗?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谢花……开年复年。”声音更近了,带着陌生的熟悉感,仿佛背书的小朋友在半生不熟的诵诗,形成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像是温柔的贴耳呢喃。

等等,这是不是少念了一句?要叫他停下来重背吗?

朝拾咽了咽口水,跑则打草惊蛇,不跑又干等送死,这荒郊野岭的还没个躲处。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这次明显是在故意拉长声音,仿佛猎杀者在欣赏着猎物濒死时达到顶点的恐惧,声音中充满浓烈的恶意。

忽然,朝拾笑了,他似乎知道是哪个小家伙在装神弄鬼了。

响起的童谣确实可以给在危险氛围中的人营造出一种窒息的恐惧感,但捉弄者显然不能想到朝拾因为职业要求经常置身于这种环境下,自己当年用这种小把戏吓唬直播间里的人,现在再看到别人用这种小伎俩恐吓他,忽然有种迅哥看到有人去油条摊“偷”自己手稿珍藏的有趣感。

真淘气啊!他兴致盎然地想,等下念完诗就该嘻嘻笑了。

果不其然,银铃般的笑声,一串串的响起,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朝拾此刻却有些想笑。

不行不行,严肃点。好歹人家认真的准备了这场“惊喜”,就勉为其难的赏脸听完吧,朝拾收敛起欠儿欠儿的态度。

这整首诗念得乱七八糟,缺了的那一句在其中并不显眼,很容易被人给忽视掉,为什么要少念那一句呢?这是给的什么提示吗?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在整首诗中,是很不能作为中心主旨的一句,但又发挥着重要奠基作用,朝拾默默记下。

忽然,原本老鼠窃窃的语调突然加快了起来,紧接着尖利的稚童笑声尖刀似的把凝固的叶划开到大口子,顺便关照了一下朝拾脆弱的耳膜。

寻常人在这时,早就该吓得失声瘫坐在地了,朝拾也是一惊,这声音………比自己之前播放的那些一一难听多了!

“停下!你这叫的什么玩意?调子起高了,你嚎不上去,不知道吗!”出于职业素养,朝拾严厉的出声呵斥,完全忘了这家伙不是自己工作室雇佣的员工,也忘了刚才要“赏脸”的决定。

明明是孩童的尖叫,却硬生生被拉的像指甲刮黑板一样尖细,活像是犯了癫痫,没有发出鬼童该有的“最佳”听觉刺激,反而装成熟的想要学厉鬼厚重压迫的声音,没有饱满怨念的情感不说,还平白多了份矫揉造作。

追求美学的朝老板十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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