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61（1 / 2）

你的孩子们，要怎么救你呢？

他们救不了你，松阳。

胧低下头，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让我们来看看，你们那个小姑娘，能不能赶得上来见你呢？”

山林繁茂，枝蔓丛杂，山路似乎从未如此艰涩难行。

桃令在又一次被绊倒的时候，沉默地仰起头看了看天。

积攒许久的委屈突如其来地爆发了。

她又一次站起来，随意地用残破不堪的袖口抹去了眼泪，坚定地向着同样的方向走：“老师，我要去找你。”

她磕磕绊绊地跑，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同谁说着话：“我要去。你不肯，我也还是要去的。我要去找你，要去找小太郎，要找银时和高杉。”

“老师，你挡不住我，胧也不行。我一定要去的。”

山风忽然停息了下来，仿佛带来了一声轻叹。

“我要去。”

小狐狸一瘸一拐地向着山顶走，揉了揉鲜血淋漓的膝盖和手肘。

胧忽然低下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松阳：“你不想她来？”

他还是那副清清冷冷有些偏执尖锐的模样，却挑起嘴角仿佛笑了笑：“你不敢看到她么？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杀了多少人？”他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收拢回衣袖里：“你看，她非要来呢。”

松阳就几乎无声地一叹。

“胧。”松阳终于开了口，抬起头去看身边的青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青年忽然暴怒，在松阳清澈而带着悲悯的目光中回过了头，“你不想要她来，她也要来的。没事，换个人，这里不还有你三个孩子么？”

他们对话的声音并不大，身后隔着奈落众人的银时三人并没有听清，却在他转头看来时，犹如被毒蛇叮了一口，莫名地齐齐打了个冷颤。

天色阴沉，朔风乍起。胧低着头，看着银时，忽然笑了笑，示意身边的人把他解开：“松阳，你把刀给了他啊？那就让他来，好不好？”

银时在挣脱束缚的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被胧轻松制住，身后又有禅杖沉重的声音砸在地面上。银时被僧兵硬压得跪在地上，僵硬地回过头，见高杉和桂依然被死死控制，因为他的反抗，禅杖沉重尖利的端部已经划破了两人了颈侧。

不能……反抗。不能。假发和高杉还在他们手上啊。

胧似乎非常欣赏少年们绝望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才看了看天色，将松阳的刀抛给了银时。

银时不明所以，但是下意识地接住了刀。

那是他的刀。

松阳老师送给他的刀。

“过来。”胧好整以暇地向他招手，指了指松阳，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你叫坂田银时，是吧？”

身前身后都是软肋，银时执着刀，一步一步走过去。

“你选吧，白夜叉。”胧仿佛非常开心，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仿佛淬毒的蛇蝎，“你要杀了老师，救你的兄弟们，还是带着兄弟们和恩师一同赴死呢？”

你选吧，坂田银时。

你不是松阳最宠爱的弟子么？

你选吧。

根本没有杀了同伴救老师或者自杀救老师这种选项。你不是他最珍爱的孩子么？你选吧，杀了他，还是杀了所有人。

你打不过我，所以别想着放手一搏。你死了，那就让他们再选。总有人要承担起弑师的罪孽，所以，你选吧。

是你，还是他们。

掌中兵刃仿佛有千钧重。

银时极迟缓、却又极坚定地，举起了刀，一步一步走上了前。

猎猎罡风暴虐又狂躁，压得桃令动弹不得。小狐狸蜷伏在自然的威压之下，泪水被撕裂开，裙摆被残破的膝盖粘满鲜血，可她一步一爬，依然坚持要去山巅之上。

是老师，还是胧？

这样如出一辙的、世间生灵难以抵抗的，来自自然的反对意志。

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止我。

老师，我要去的。

你说要让我学着当个人类。你说不能随便吃人，不能随便杀人。你说你也不知道当个人类有什么好，所以和你一起试试吧，学着当一个人类，学着去看人类的样子。

老师，我杀了很多动物，还杀了很多人。

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一个好孩子，可是我不后悔的。

你说要去试试保护小太郎，保护银时和高杉，保护同学们。我真的……真的有在做哦。

我还是不知道当一个人类有什么好，可是，我想，“喜欢”这件事情，是很好的，对不对？

老师，我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银时和高杉，喜欢乙女和小葵，喜欢同学们，喜欢学校，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还有，我好爱、好爱小太郎。

老师，我终于知道喜欢你、喜欢银时和高杉，跟喜欢小太郎有哪里不一样了。你说我是不是长大了？

老师，我答应过的，要长大，要变得厉害起来，要厉害到能救你，能保护银时和高杉，能永远永远和小太郎在一起。

老师，我知道我满手鲜血，杀孽缠身。可是我还是、还是想要见你一面。我想去小太郎身边，我知道的，他和你们在一起。

所以，不要阻止我。就算你不想见到我。

小狐狸终于趴伏在了地上，难以寸进。她睁大了双眼，望着山巅之上。

银时。

银时握着刀，一步一步，走到了松阳老师的身后。

他在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

山风送来了细切的动静，仿佛有人故意要山林之子听到，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