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7(2 / 2)

如果同银时说,银时八成要挖着鼻孔吊着眼睛看他:“她每天看到你能不开心?”

同高杉说,小少爷怕是会撇他一眼:“她知道什么叫做不开心?”

可是桂是知道的。

桃令曾经带着他去过山上。

松阳老师不准孩子们偷偷进山,毕竟村塾后山很深,有猛兽出没。

可桃令偷偷带他跑进去过。她带着他上山爬树,下水摸鱼,去山里捉兔子抓鸟,也带他见过山鹰翱翔,猛虎呼啸。她在山中似乎没有害怕的东西,甚至某一次,抱着一只猎豹的幼崽举到他面前,献宝一般问他,找不到猫给他摸,大一点的猫可不可以。那时小幼崽也不过猫儿一般大,团在她怀里扑她的长发,幼崽的母亲就远远地看着她带着自己同小猎豹玩耍,嬉闹过后向小东西挥挥手,幼崽便依依不舍、一步三摇地回到了母亲身边。

他见过她真正自由舒展的模样。

她喜爱人群,可是人群不喜欢她。

那天她从乙女的喜宴上回来,便常常发呆。他听到她问乙女,你成亲之后,是不是就能回来上学了呢?

单纯又天真。

就像当年自己不肯抱着她睡,她就能宁可每日跑回空无一人的桂宅,贪恋早已经逝去的那一点点温暖。

山间自由的精灵,人群从不曾给过她温暖和善意,却嫌她没有规矩体统,不懂世俗教条。

规矩体统便是对的么?

女子生来便当低贱么?

盲婚哑嫁便是应当,相夫教子便是自然,女子无才便是真理了么?

不过是束缚住女子的双翅,教她们没有能力高飞,落地为弱者罢了。

他和高杉在讲武馆的时候,早已习惯处处被针对。他尚且能专注于学业,高杉却不是能吃亏的主,打架那是家常便饭。后来落魄贵族家唯一顶门立户的幼子,凭借自己傲立群雄的成绩挣得了一分脸面,而暴发户家的大少爷则凭的是一口傲气和打遍学堂无敌手的实力。

从此明面上的针对没有了,暗地里的软刀子却变本加厉。

这个社会自来如此,便是应当了么?

捧高踩低,曲意逢迎,拜倒在实力之下,却向弱者霍霍磨刀,便是应当了么?

天人开国所去不远,攘夷战争的烽烟还未燃烧到偏远的长州。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四个住在村塾的孩子,晚间的私人授课时间越来越多,终于家国大事也随意出现在了夜色下老师和他四个孩子的口中。毛利藩主不臣之心日渐明显,故意容忍幕府的政策和态度在民间流传,叫众人得知了节节败退的前线战场和被新式武器吓破了胆的幕府如何转而卑躬屈膝。

哪有什么凛然正义,强大便是话语权。

可这样就是对的么?

少年还不知道自己单薄瘦弱的肩头能抗起一些什么,但是,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的么?

如果偌大社会他不能改变,那么最起码,能不能试试从一点一点小小的事情开始改变?

比如,建设一个,叫女子也可进学堂而不必遭人非议,也可读万卷书,也可行万里路,也可光明正大相看男子,同心悦之人相知相守,便是没有爱悦之人,终身不婚也不会被视为虚长年岁,若是不幸福,和离归家也不会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国家。从这里先开始吧,怎么样?

若终有一日,除了我之外,世人也爱你,人世同山林一般予你自由,你会开心一点么?

没关系的,我会等你慢慢长大的。现在你只要开心一点,就好了。

小狐狸靠着他,贪恋他胸口的一分温暖:“你喜欢乙女,所以不想再抱着我睡了么?没关系的哦。”

桂的手僵了僵,挂住了她柔软的长发。

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谁跟你说我喜欢乙女啊究竟?!”

桃令眨了眨眼睛:“银时说你喜欢人//妻。”

“坂田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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