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3(2 / 2)

却听沈怜稚轻巧问道:“阿姐,要杀了他们吗?”

柳山一顿,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回应,几乎要下意识反问一句你说什么,但多年的习惯让她止住这股冲动,迅速思考后,回:“要,一个都不能放过。”

也对,妖,合该天生就精通此道。

少年云淡风轻地往下安排:“杀了他们,得扔到深山去。”

她闻言,从紧绷的氛围里脱离,低头看着沈怜稚,明明手无寸铁、身着华服,好似被教成了一位富家公子,但野兽骨子里还藏着谋生的本能。

“不,得像人杀人一般,留下足够的痕迹让人发现。”柳山纠正道。

说完她进了马车,片刻后,车身轻轻一动,常人几乎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动静,是沈怜稚跳了下去。

赵管事眼含不安:“小姐,你这是……”

她抬手摸了摸小丫鬟的脑袋,袖宝爱美,但多年规矩在身,今日赴宴有心打扮,最后也不过梳了两个小牛角似的发髻,再加以珠花装饰,漂亮是漂亮,摸着不舒坦。

“没事,很快就好。”

果然,前后约莫一刻钟,车身再次一动,车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

柳山知道是他,可看着那张精致天真的脸,亦忍不住握紧刀。

北风还没停,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被兜头吹进来,袖宝几乎立刻捂嘴呕了一声。

借着月光,柳山依稀瞧见马车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

她打算扶着门出去,抬手摸到一片湿润,沈怜稚站在马车边,“阿姐,外面脏。”

“嗯。”柳山应声,毫不犹豫跳下,想到什么,让袖宝递过来一颗夜明珠。

小丫鬟探出身子,眼底装着莹莹的惊恐,她瞟了一眼沈怜稚,逃似的收回目光。

至于张管事,自然也想不到身边有这等杀神。

柳山举着夜明珠绕尸体转了一圈,尚且温热的血染红她的裙摆,夜明珠又照向少年,泼墨似的血迹分布在他的脸上,莫名叫人想到野兽粗暴的进食方式。

他大约想不到若是换一个人站在这儿,早已被吓昏过去,忐忑地邀功道:“阿姐,这样可以吗?”

柳山脱掉外袍,几刀挑烂,抬手摸了摸沈怜稚鼻梁上的血迹,含笑道:“好猫儿,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沈怜稚莫名觉得耳热,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柳山原本想问他要什么谢礼,但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你先上马车。”

后者不明白,但依旧听话照做。

柳山仔细打量这些尸体片刻,最后挑了个手心有疤的,举刀用力一挥,斩下半只手臂来。

她说:“赵管事。”

“小姐?”后者忙应声。

“把这个,送给柳璋。”

男人一愣,道:“是,是。”

袖宝顾不得害怕,从里面递了披风叫她披着,片刻后,车不紧不慢往落霞庄的方向赶。

赵管事大约缓过来了,过了一会儿,探头出来:“小姐,韩护卫他?”

柳山没说话,韩家中立,韩英更不坏,但今夜变故来得突然,若他实在夜袭中丧命,说出去也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事,但……

“他没事。”沈怜稚却突然开口。

“真的?”

“也好,”柳山回,她看向赵管事,“明日派人去查,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后者缓了好长一口气,擦干额头的汗,问:“您心里有想法了吗?”

“你觉得?”

“若是齐王,便是刘兆良一案叫他察觉了异常。”

“老三的性情和康玄相似,历来是出手便要斩草除根的。”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柳山的声音像浸了雪水,听得人心发凉:“他若能沉得住气,也是个能成事的,可惜。”

赵管事勉强地笑了一下,像是觉得可怕,说出口来却是称赞:“小姐运筹帷幄,考虑周全。”

前有携私报复陷害朝臣,又谋害手足至亲,这样的错处被稍加运作,他还能继续当人前君子?

无论是为江山还是为自己,若有得选,臣子们都不想自己侍奉的是一位暴君。

“除此之外,玲玉信上陈国公急着办喜事,你当是为何?”

若遇国丧,皇室宗亲禁婚嫁两年又六个月,在京大臣禁二十一月。

夺嫡已然到了关键时刻,入局者便早早做好了准备,赵管事握紧拳头:“那咱们,自当更加小心。”

一时间车内沉默至极,沈怜稚听了个半懂,参与不进去,忍不住悄悄伸手拉住柳山的衣袖,

后者看着前路,或许察觉了并不点明,又或许没有察觉,沈怜稚觉得自己单方面被纵容,心底不合时宜地涌上几分愉悦,凑近低声问道:“国丧,是皇帝要死了吗?”

他不懂自己直白的话锐利无比,柳山动作一滞,回:“是。”

女子抬眸时自然带笑,只是说话时眼底藏着复杂情绪,趁着夜色,沈怜稚仔细打量着,可她心中在想什么,自己向来猜不透的。

女子早已冷静下来,甚至拿出帕子打湿了,细细地将他脸上的血污擦干净,像是随口问:“咱们初见时,你只被我一把剑就吓成那样,怎么今夜这样勇猛?”

妖杀人、妖作怪,都算不得勇猛,只凭各自性情喜好罢了,才见过方圆外嫁女,沈怜稚懵懂地感受到儿女情长,见不得有人想要伤害柳山。

可这样的情愫他还不明白,少年看着女子的神色,不知怎么心慌得厉害:“阿姐,我只想护着你。”

柳山笑,“逗你呢,紧张什么,”她随手将手帕扔出车外,“阿弟中毒之事,宫里是什么反应?”

张管事迟钝地抬头,明白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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