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182(1 / 2)
离开浣溪阁后,诸烟并未御剑,而是寻到了一处河流,拿出了那枚石笛。
石笛奏响,片刻之后,深邃水面泛起点点涟漪,那奇怪的姽水一如既往地回应了呼唤,只是这一次的它看起来消瘦了些许——黑潮的褪去对于弃域中的绝大生物而言都意味着生机,但唯独只对像它们这种靠水吃饭的族群而言是灭顶之灾,也许是水面下发生着有关于族群延续的腥风血雨。
师尊还没有醒,诸烟并不打算叫醒她,只是一同坐进了木棺之中,任由姽水带着她们随波逐流,晃悠到那弃域的封印处。
夏藉枕在她的腿上熟睡,很是宁静,仿佛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了许多,她也没有再静修,只是放空着思绪,指尖穿过了夏藉的发丝间,触感柔滑。
说来奇怪,分明接下来是真正要与那所谓的天道兵戈相见之时了,换在戏本之中,也算是故事最为激昂壮阔的一部分了,可她的心中半点没有激动或是紧张之情,只有满溢而出的疲倦与迷茫。
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激昂壮阔的人生,都有自己不可松手的执念,只有她什么也没有,走了这么多的路,可没有一条路是她自己走出来的,都是别人推禳着,簇拥着,用尸体一点一点,将她硬生生推出来的。
她也并非是一点感触都没有,在左无虑死时,在白翡死时,在芯烛死时,她的确被极大幅度地向前推动了一段距离,可那始终只是外力,与其说是她在继续向前走,不如说是——她感觉停下来也许是错的。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夏藉那微微皱起的眉毛,将其慢慢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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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藉重新回过神来时,才发觉窗外的景色已经很深了。
她揉了揉眼眶,泪水干涸后脸颊很是有些难受,简单洗了一把脸后,她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还到了原位。
她有些犹豫于要不要将那钙片和猕猴桃吃掉一点,但最后还是没有动,因为担心这么做也许会让母亲更加变本加厉地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骗子。
在放好一切后,卧室外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这使她心中微微一紧。
她慢慢走出了卧室,但母亲看起来看不见她,这让她有些失落,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始终是要再离开的。
母亲看起来似乎更老了,很瘦,有些憔悴,精致妆容压不住岁月给予的皱纹,手中提着一个包,她对那个包有些眼熟,是仿造的牌子,那是母亲很久以前买的,用了许多年了。
母亲坐在了餐桌旁,似乎打算休息一会。
出乎她的意料,母亲居然从包中取出了一包烟,她曾经是很讨厌烟的。
夏藉坐在了餐桌的另一侧,看着母亲点燃了打火机,看起来已经抽了一段时间了,并不生疏。
苍白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那张有些苍老的脸颊。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慢慢地抽着一根烟,每当楼道中有脚步声时她都会望一眼门口,似乎像是在等待着钥匙开门的声音。
夏藉默默地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很讨厌母亲这样,因为只要她晚回家哪怕一点时间,母亲就会这样沉默着坐在餐桌前,什么也不做,仿佛就连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她不怒吼也不斥责,只是这样沉默着,视线沉重死寂,令她如坐针毡。
直到手中的那根烟燃尽时,母亲碾灭了烟,依然等待着,看起来耐心十足。
“……对不起。”夏藉轻声说。
虽然她知道母亲大抵是听不见的。
她们就那样沉默着坐着,一直坐到了天色从黄昏到漆黑,母亲才终于站起身来,走进了浴室中,简单洗浴后,回到卧室中入睡了。
这就是她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夏藉在熄灯后的客厅中独自坐了很久,直到视线适应了漆黑后,她才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打开大门离去。
当她睁开眼时,便是看见了眼前安静正坐的青衣。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诸烟轻声说,“作了什么梦么?”
夏藉点了点头:“梦见了母亲。”
她并未坐起,作为枕头而言,这般触感着实太过奢靡。
“师尊的母亲,想来是一位很温柔的人。”诸烟说。
夏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