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点绛唇126(1 / 2)

弃域,点绛城。

正是清晨时候,那轮坚持了近半个晚上的合月又是复归原样,碎得满天都是,顺着那残月蔓延而出的微弱月光,两艘庞然大物伴着薄雾,缓缓并行于水面驶入港中,引得了不少人的目光视线。

那高大孪生剑舟分别一红一白,白剑舟名秋毫,红剑舟名持扇,两者间除了颜色外,几乎是一模一样,皆是长四十六丈宽十八丈,六层阁楼十四帆,两舟间有铁索桥相连接,随着船舟运行,那桥面略有摇晃,但也算得安稳,骇人的深黑色潮水激烈扑打在那剑舟底,像是无数双手想要将这座庞然大物拖下深渊,可它依旧是那般纹丝不动地缓缓并行,没有丝毫颠簸。

显而易见,无论是高大剑舟本身,亦或是那连接贯通的铁索桥,皆是那流光四溢的法宝之物,每次入水都要吃掉惊人数量的神仙钱,可那又如何?这对孪生剑舟的存在压根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一个面子——就像某位纨绔子弟所说过的名句一般,咱们点绛城什么都缺,但什么时候缺过钱?

今日的点绛城之所以如此热闹,正是因为有那小道消息流传出来,长明城的那位新王,左诸烟,今日终于要踏入这点绛城了。

点绛城对于那位为弃域开生门的新王,虽然算不得恶感,但也同样算不得什么好感,其中复杂情绪着实是难以一言尽述。真要追算起源头来,还要回望到千百年前的那位青衣左无虑身上,点绛城点绛城,其名字就是源自点绛城的初代城主竹鸩亲手写下的《点绛唇》,那位紫袍才女,一人一城,苦苦追随青衣近三百年,写下的思念可谓堆积成山,更有着著名名句“落花有意流水无心”,无论是于公于私都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忠心日月可鉴,但那青衣又是如何回应的呢?在那三百年中,寥寥几次踏入点绛城,也只不过是为了降妖除魔,完事就走,绝不停留,在最后决意孤身镇压黑潮时,竹鸩赠信想要最后见一面以作告别,可最后独坐石亭三日,也未曾等到那袭青衣的到来。

在点绛城众人心中,左无虑一生光明磊落,对得起长明城,对得起点绛城,对得起弃域,但唯独对不起那袭紫袍,所以千百年来点绛城心中仿佛都拧着那么一股气,什么地方都想要超过长明城一头。在那左诸烟第一次出现在弃域眼中时,点绛城雾衣阁中那位最年长的婆婆曾是那紫袍竹鸩的关门弟子,她望着那两幅近乎一模一样的画卷,差点没背过气去,几度怀疑是否是那左无虑压根没进黑潮,改了个名字就直接重出江湖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等到最后终于是消了气,重新捧起那副画卷,她又只剩下了对师祖对过去的缅怀,真要谈论起对那左无虑的恨意,还真说不上来多少,已然过了千年,无论是谁,现如今都是一捧黄土了,哪里还有什么爱恨情仇可谈?

长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茶楼中更是宾朋满座,都是来见识那位新王架势风采的,那长得干瘦的茶楼掌柜忙得满头大汗,生怕下人不懂事冲突了贵客,干脆自己薅起袖子干起了小二的活,这边刚应付完,那边又扯着嗓子喊去,他是半点不敢耽搁,恨不得让自己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今日在这茶楼中,敢坐下的人,哪个不是在点绛城中呼风唤雨的修行人?他一路上愣是没敢正眼看人,天知道随便一撞能撞到几个神仙,他将那些流闻中响当当的大名和脸一一对应上后,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就像是看见那画中的神仙走出来了一样不真实。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间隙,那茶楼掌柜倚着栏杆擦着汗休息,他看着眼前坐得满满当当的茶楼,感觉自己也算是看明白了一点眼前的局势,这些鼎鼎大名的神仙往那座位上一坐,这茶楼外再有人想要进来,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究竟够不够硬了,如果够硬,自然有人会起身离开。

那掌柜望着二楼最里边的那个视野最优的空位,忍不住开始猜想那最后一桌的空位究竟是留给哪一位的,难道是那位雾衣阁的现任阁主?可那位极其嗜好绛蓝衣袍的剑痴不是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吗?难道说这次新王之所以会来点绛城,就是为了会会那剑痴?他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江湖故事。真是想入非非之时,那茶楼外却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那茶楼掌柜只是听着,脸刷拉一下就苦了起来,他怎么忘记了这一茬,那个喜好招摇的家伙怎么会错过这种热闹?

他连忙是一路小跑到楼下门口半点不敢停,果不其然,那袭醒目的猩红衣袍如枫叶般从马背上浮落,还没等站稳,就开始扯着嗓子喊道:“小平子!今个人怎么这么多?给我留位置了没!”

那姑娘腰间负刀背后负剑,白皙脖颈上挂了个长命锁,腰间玉佩折扇香囊一应俱全,纤细脚腕上还栓了个小巧的铜铃,跑起路来叮当响,茶楼中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但随后又是没有在意,点绛城中谁不知道雾衣阁竹殷的“赫赫威名”?

刘平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大声,只能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到后厨无人处后才是松了口气,那猩红衣袍的姑娘皱着眉头,不解问道:“干什么?平日里是差你钱了还是怎么的?”

那掌柜就差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今个还真不是钱的事。”

他细细将今日的局势和眼前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姑娘念叨了一通,更是在那千年前的恩怨情仇重新重点提起,倘若那位置真是留给那雾衣阁的剑痴,那今日谁敢撞她霉头谁就要先一步死,平日中他虽然把这傻姑娘当摇钱树各种薅钱,但这种真会要人命的重要关头还是免了,毕竟讲究一个不能杀鸡取卵,赚钱要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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