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独行122(2 / 2)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百姓已经很难再对那座悬停与城边的飞升城有什么太大的新奇感受了,除了大些,能飞外,它还有什么特别之处?酒肆是普通酒肆,茶楼是寻常茶楼,街道地面也是青石板砖铺成的,唯一有点意思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座刻字的墙角了。白云端里没有什么黄金三千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白玉阑干乌木墙,除去那剑仙无数的噱头,也就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城罢了。

“我与那顾阶喝过酒。”这句话现如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在这平邑中,哪个老酒鬼没和那顾阶喝过酒?剑仙又怎么样,喝酒不还是得一杯一杯地喝,也没见他境界高了就能牛饮海量啊?

对于更多平邑百姓而言,更大的乐子还是看外地来的修行人踏足白云端。那些在外颐指气使的山上仙人,初次踏入白云端时,哪一个不是拘谨万分小心翼翼?这可给那些茶楼中说书人提供了一大笔说料,茶客就好听这一口,想象着那些名头响当当,各个战绩不得了的江湖大人物,来到咱平邑,不也得把尾巴夹起来做人?要是有人问起:人家怕的是白云端而不是平邑?白云端可不就是平邑!

再要是继续较真追问,那就免不了上火动粗了。

暴雨落在青石台阶上,如珍珠落在白玉盘中,粒粒清脆。

年轻女孩披着蓑衣斗笠,直奔白云端城主府,步伐急切,心急如焚,街道上看见这姑娘的行人皆是笑着与她问声好,她也只能努力憋出一个笑容来,麻花辫子身后甩呀甩,就当是问好了。

总所周知,白云端的顾大剑仙只有一个,不是那十三境的顾阶,也不是那修剑修到走火入魔的顾筠,而是那位刚及碧玉之年的顾纤姑娘——这姑娘可太讨白云端诸多孤寡老人的偏爱了,朝气蓬勃,清澄外向,眼睛里面干净到天生就是个练剑的好苗子,那些老剑仙们总是唉声叹气,这姑娘什么都好,怎么就是不练剑呢?他们真是巴不得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这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可顾纤从来都只是自称江湖第一女侠,顾大剑仙,真要和她说起练剑,那又是一百个拒绝的理由,要么是剑太丑,要么是天气不好,那群在过去被人追着求着教剑术的老剑仙们每次都被那些不着调的理由给气个半死,但在看到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后,又会心软下来——不练剑又怎么了?有谁规定过剑仙胚子就必须要练剑了?就算不练剑,顾纤还是一个顶顶好的女娃子嘛。

顾纤推开了那道城主府的大门,只看见了站在雨中,一言不发,**的顾筠,显然她早就已经到这里了。

顾纤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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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不为人知的墓碑前,邋遢男人席地而坐。

他将手中酒壶举起,将那酒液倒在了面前的墓碑前,他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沉默,但又没能说出声。

“……你当时的感受,我现在也感受到了。”最终,他也只是笑着如此说道。

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有些惋惜。

他将身后长剑取下,放于膝上。

长剑名叫云隙,是那个爱穿白衣的姑娘给他取得名字,最后也是这柄长剑斩下了那姑娘的头颅。

这么想来,今日用它来做结尾,也还真是合适。

窥天人一脉,须忌讳的事情太多,从来都说不干说不尽,但是最最关键之处只有一个字。

独。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道路,哪有什么光伟正大可说?一人独行便好。

所以那年,当他彻底成为窥天人时,那个白衣姑娘就要死了。

现在轮到他了。

他对着墓碑,轻声道:“我对她,愧疚良多。”

现在想来,哪有性格适不适合补天人一说?江辞之所以能想的那么多,不在乎的那么多,无非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偏担于她罢了。

于夏藉而言有左诸烟,于他而言有顾筠顾纤,她江辞一直都不是那个被第一选择的人。

抱歉了,江辞,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他将手中长剑侧举而起。

暴雨磅礴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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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衍镇。

一道雷声暴鸣而起,它是那么地近,仿佛是贴在地面鸣响。

“江辞?”锦久惊讶问道。

灰袍女子茫然低头,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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