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1 / 2)

电脑发出的强光有些刺眼,黎狸闭了闭眼,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久违的面孔。

午后的风吹起少年干净的白校服和额前细碎短发,耳边各塞着一只白色耳机,姿态散漫地斜靠在墙上闭目休憩。

黎狸定定看着这一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位就是每周一早上开晨会代表学生发言,附中无人不识的高一学神陈逾白,各科老师主任口中的优秀榜样。

可此时此处,这个地方,是学校明令禁止学生踏足的天台。

噢?原来好学生也会偷偷的叛逆呀!

黎狸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溜课基地被占领,黎狸抱着一堆零食没了落脚点。

正准备悄无声息地遁走时,陈逾白却忽然睁开眼,侧眸看了过来。

少年漆黑的眼瞳透着冷澈,眉目在一瞬间压低,像是在怪罪这个闯入自己秘密基地的不速之客。

黎狸长睫一抖,有点儿被他的目光慑住。

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要万一这位优秀根苗反手给她一将,先举报她用来撇清自己可怎么办?

到时候一去办公室对峙,主任肯定更信好学生的话不信她这个“刺头”呀。

黎狸当即决定这事不能硬来,得装傻。

她把怀里满当当的薯片袋子往身后一藏,软着嗓音开口:“那个……同学,其实我是个近视眼,走错路了不知道这是哪儿,更看不清你的脸。”

她斩钉截铁道:“我真不知道你是谁!!”

陈逾白:“……”

电话那头,沈弥静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们高中时期发生的趣事。

黎狸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此刻脑海中升起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

这份工作她大概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可是一转眸,她又看到了桌上那份已经签字画押的合同。

黎狸为难地皱起眉。

咚咚——

房内忽然响起敲门声。

黎狸回头看了眼,拿起手机说:“静静,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哎好,那你自己多注意,有事要打我电话。”

“嗯,好。”

黎狸推动椅子起身,揉了揉自己略显僵硬的脸,调整表情后才将门打开。

“黎小姐,没吵醒你吧?”温珺站在门外,真丝睡裙上披着一件男士的灰色长衬衣外套。

黎狸摇摇头:“没有,我还没睡,温老师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没什么,就是刚才忘记把这个给你了。”

温珺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黎狸手上。

“这是你的工资卡,以后每个月我会固定往里面汇款,里面我已经存了三万块,是你第一个月的工资。”

黎狸一顿,有些意外:“可是我才做了两天,您现在就给我发一个月的工资……”

她立刻将银行卡推回去,“我不能收。”

“没事的。”

温珺轻声说:“我听说你家里有些困难,别担心,以后有什么难处尽可以跟我说,你的年纪跟我儿子一样大,在我眼里就跟我那些学生是一样的。”

黎狸满脸为难:“可是……”

温珺笑着:“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没区别的,收下吧。”

见温珺坚持,黎狸只好停下了推辞的动作。

“温老师,谢谢您。”

黎狸受宠若惊,郑重地朝她道了谢。

温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依旧如沐春风:“别客气,你快早点休息吧。”

“嗯……”

温珺回了三楼,进了主卧。

沙发上的陈庭抬头,把她抱到腿上坐,摘下悬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问她:“怎么样?”

“收下了,”温珺想起黎狸刚才那副眼眶红红强忍着的模样,她感慨道:“那孩子挺不容易的。”

走廊上的感应灯亮了又灭。

黎狸独自在门外站了许久。

对面就是陈逾白的房间。

房门紧闭,房间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黎狸垂下眼眸,暗暗握紧手里的银行卡。

温珺说得不错。

她的确急需要钱。

以她的学历和专业,在外面至多找个四五千一个月的工作,时间上还没有太多的自由。

可是在陈家,她只需要陪着老太太,哄她开心,就能获得一个月三万的报酬,并且还能有时间支配的自由。

怎么算都是眼下这份工作更能解她的困境。

可是陈逾白……

陈逾白要是回来了该怎么办。

当年他们闹得那样不愉快。

他是不会愿意看到她再出现在他面前的。

意料之外的一夜无眠。

黎狸面容稍显憔悴,只好比平时早起半个钟,收拾了一下妆面才从卧房里出来。

陈庭已经去公司了,温珺还在。

两人一起陪着老太太用了早餐。

黄梅戏在客厅唱开,黎狸陪老太太一起听,心绪却不如往常专注,甚至有些莫名的不宁。

玻璃窗外依旧是连绵不绝的春雨,视线被浓重雨雾阻挡,更觉压抑。

黎狸垂落眉眼。

时间在雨声中慢慢流逝。

须臾,别墅花园外面那扇铁艺感应大门向两边延展打开。

一辆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庭院中央。

车子停稳后,司机从驾驶位下来,撑开手中的长伞,将后座的车门打开,站在一旁等待。

下一刻,坐在里头的男人弯腰下了车,伸手接过司机手中的黑色长柄伞,迈步往花园中央的白色别墅走去。

劲风夹着雨水迎面袭来,陈逾白的步伐始终不疾不徐,手中的伞也未偏移半分。

迈步走上最后一阶台阶,恰好与正要出门的温珺碰上。

陈逾白:“妈。”

温珺抬头一看,很是意外:“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项目提前结束,就先回来了。”

温珺笑着:“也好。”

风雨中夹杂着几声黄梅戏的婉转曲调,陈逾白抬眸往门里看了眼,因有屏风遮挡,视线被阻隔着。

他问:“奶奶起来了?”

“很早就起了。”温珺说。

以往这个时间点,老太太都是恹恹地躺在卧房里。

别说听黄梅戏了,连早餐都不愿吃。

“对了,扮演你小姑姑那女孩子也在呢。”

温珺满口赞许,“那小姑娘脾气特别好,也挺有耐心的。”

温珺抬手看了眼腕表,“一会儿你们自己去认识认识吧,不说了,我得去上课了。”

陈逾白:“我送您去。”

“不用不用,让司机送我就行,”温珺笑着说:“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去陪陪老太太吧。”

“知道了。”

陈逾白打开雨伞把温珺送上车。

雨伞挂在廊下的伞架上,雨滴从光滑的伞面成串无声坠落。

陈逾白抬脚往里走,玄关镂空的漏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

一明一暗交错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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