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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我一样确定,戴玲,如果那东西会炸裂世界,我想它现在应该已经这么干了。”艾玲达笑着说,但戴玲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有时候,即使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你也要保持笑容。

这时柏姬泰说道:“如果我们在诺瑞和哈芙尔大妈离开之后还继续在这逗留太久,也许有人会开始怀疑我们在干什么。”她朝墙壁指了指。她看不见那道结界,但她知道那东西还存在着。实际上,首席侍女和首席职员的日常汇报往往能帮助她们掩蔽另外一些讨论。

柏姬泰移走墙边一张桌子上的一双镏金海民瓷碗,从短外衣的内兜中拿出一张叠得很小的地图,摊在上面,用空酒杯压住它的边角,其他人全都聚拢到她周围。这张地图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睡觉的时候,她会将它藏在枕头下面。这张地图显示了从艾瑞尼河到阿特拉和莫兰迪边境之间的安多国土,实际上,这已经是安多实际控制的全部国土了,数个世代以来,凯姆林一直都无法完全控制偏西的地区。这张地图从制图艺术角度而言,算不上是精品,而且折叠的褶皱已经模糊了上面的许多细节,但它还是能清楚地显示安多的地理形势,每一座城镇和村庄,每一条道路、桥梁和城堡。伊兰在距离地图一臂远的地方放稳茶杯,以免茶水溅到地图上,增添更多污渍,这也终于让她有机会摆脱那杯可怜的茶了。

“边境国的军队正在移动,”柏姬泰指向凯姆林北部的森林,安多最北部边境的一点,“但他们还没有走多远。以他们现在的行军速度,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靠近凯姆林。”

戴玲转动酒杯,盯着杯中深红色的酒液,然后突然抬起头。“我本以为你们北方人已经习惯了积雪,柏姬泰女士。”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断找机会刺探柏姬泰,告诫她不要这样做,这只会让她更加倍地确信柏姬泰隐瞒着一些秘密,更加倍地决心一定要把那些秘密挖出来。

艾玲达皱起眉头,望着这位女性长者。她对柏姬泰很尊敬,有时候,为了保护柏姬泰的秘密,她会表现得过度激动。而柏姬泰只是平静地与戴玲对视,伊兰的约缚中丝毫没有警戒的意味,她已经非常适应为她编造的那一套出身故事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坎多了。”她并没有说谎,不过这个“很长时间”肯定要比戴玲所想象的漫长许多,那时那个地方的名字还不是坎多。“但不管如何习惯在雪地跋涉,率领二十万士兵和无以计数的随营人员在冬天行军,绝不可能走得很快。更糟糕的是,我已经派遣奥卡林太太和弗特太太去国境以南数里范围内的一些村庄查看过。”萨贝恩·奥卡林和朱兰娅·弗特都是能施展神行术的家人。“她们说,那里的村民们认为边境国要在那里扎营过冬了。”

伊兰“啧”了一声,皱紧眉头,用手指划过那里到凯姆林的路程,估量着其间的距离。她一直在等待边境国军队的讯息,无论是他们自己发布出来的,还是别人散播过来的。一支这样规模的军队进入安多境内,讯息会像草原上的野火一样迅速扩散。只有傻瓜才会以为他们走过几百里的积雪道路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征服安多。每一个知道这个讯息的人都推测他们的意图,并考虑该如何应对这支大军,而且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但现在,关于他们的讯息显然还没有得到广泛传播。伊兰急需这个讯息说明自己突破眼前的困境,她已经为边境国军队进入安多境内做出安排,当然,她也安排了他们离开的步骤。

当然,伊兰在这件事上做出选择并不困难。阻止这样一支军队将导致血流成河的战争,而且安多很难取胜,实际上,边境国人只不过需要一条通往莫兰迪的道路,他们认为在那里能够找到转生真龙,这是伊兰和他们达成协议的基础。他们并没有透露寻找兰德的原因,而伊兰也不打算告诉她们兰德的真正所在。这支军队中藏匿了十几名两仪师,这点尤其让伊兰感到担心,不管怎样,只要关于边境国军队入侵的讯息传到那些大家族家主的耳里……

“这应该会起作用,”伊兰轻声说,“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自己散播边境国军队的讯息。”

“应该会起作用,”戴玲表示同意,然后她又用阴沉的语调说,“只要巴歇尔和贝奥能够牢牢控制住他们的部队。艾伊尔人和真龙军团驻扎在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两里,这本身就是个极度危险的组合,现在又加上了边境国军。而且,我可不知道该怎样不让那些殉道使发疯。”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在戴玲的概念中,一个男人只有可能是先发了疯,才会选择成为殉道使。艾玲达点点头,她和柏姬泰一样,时常与戴玲意见相左,但在殉道使的问题上,她们又往往能达成一致。

“我会确保边境国人远离黑塔。”伊兰向她们做出保证。但实际上,她早已经这样向她们保证过了。戴玲其实明白,贝奥和巴歇尔会约束住麾下的部队,没有人想进行不必要的战争,而达弗朗·巴歇尔肯定不可能与自己的亲人作战,但任何人都有理由因为殉道使而感到不安。伊兰的手指从标记凯姆林位置的那颗六芒星上划到数里之外殉道使盘踞的地方。黑塔并没有在这张地图上标记出来,但伊兰很清楚它的位置,至少那里远离卢加德大道,在不打扰殉道使的情况下让边境国军一直向南进入莫兰迪不会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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