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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碟形世界。那是辛苦跋涉的大阿图因,不比一个小茶杯垫大;再看看它背上的碟形世界,简直像是出自一个得了强迫症的珠宝匠之手。

摇晃、旋转。摇晃、旋转、傻笑。玻璃里面已经出现了头发丝粗细的裂纹。

艾斯卡看看塞门空洞的眼睛,再抬头看看周围怪物们饥渴的脸。然后,她伸出手去,一把夺过金字塔,转身就跑。

她朝那些东西猛冲过去,可对方根本没动弹。艾斯卡尽力弓起身子,金字塔紧紧地贴在胸口上。突然间,她的双脚脱离了沙地,整个人被拎到寒冷的空气中。一个东西慢慢朝她转过身来,这家伙的脸活像淹死的兔子。它伸着一只前爪。

你其实不在这儿,艾斯卡告诉自己。这就跟个梦差不多,你不可能真的受伤,这全是想象。它们根本伤不到你,因为这些事儿其实全都发生在你脑子里。

不晓得那东西明不明白这个道理?

爪子把她凌空提起来,兔子脸像张香蕉皮一样撕开了。没有嘴,只有个黑黢黢的大洞,仿佛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入口,通向某个更可怕的维度。相形之下,此处冰冷的沙地和没有月亮的月光简直像海边度假胜地一样让人快活。

艾斯卡抓紧金字塔碟形世界,腾出一只手不断猛击对方的爪子。一点用也没有。黑暗沉沉地罩下来,要将她送入彻底的遗忘。

她拼命踢腾起来。

从当时的情形判断,这命大概还拼得不够。但被她踢到的地方突然爆炸出白色的火花,还伴随着“扑”的一声——要不是被稀薄的空气吸走了声音,这声“扑”应该是更让人满意的“乓”才对。

那东西痛苦地大叫起来,就好像一把锯子,明明正在收拾一棵小树,却毫无防备地在树干深处碰上了好久不见的钉子。它周围的同伙见状满心同情,嗡嗡直叫。

艾斯卡又踢了一脚,那东西尖叫着松开爪子,任她跌落到沙地上。算她够机灵,把小世界紧紧抱在怀里保护着,同时就地一滚。虽说是在梦里,扭伤脚踝没准也一样要疼的。

那东西在她头顶徘徊,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艾斯卡眯起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放下世界,狠狠地朝对方的胫骨踢过去。不管怎么说,假如斗篷底下真有胫骨,应该就是在那个位置。紧接着,她干净利落地重新捡起金字塔。

那东西嚎叫着蜷起身子,然后像一大口袋衣帽架似的缓缓倒了下去,落地时瘫成乱七八糟的一堆,脑袋滚到一旁,播了半天才停住。

就这样?艾斯卡暗想。它们简直连路都不会走!只要打一下,它们就会摔一大跤。真是这样吗?

她坚定地走向离自己最近的怪物,怪物们嘁嘁喳喳地纷纷后退,可它们的身体似乎多多少少是靠胡思乱想拼在一块儿的,所以看上去对撤退不太在行。她打中了一个,这家伙脸长得好像一大家子鱿鱼,只消一拳,立马缩成了一堆抽搐的骨头、一块块皮毛外加许多稀奇古怪的触角尖,整体效果与一顿希腊大餐极其相似。另一只稍稍成功些,没等艾斯卡向它的五根胫骨发动攻势,它已经跌跌撞撞地开始撤退了,虽然执行得不太坚决。

这家伙跌倒时拼命扑腾,结果连累了两个同伴。

与此同时,其他怪物已经从她面前逃开,远远地望着她。

艾斯卡朝最近的一只迈出几步。它拼命移动,结果摔了一跤。

它们或许奇丑无比。它们或许恶贯满盈。可要说到举止潇洒,这些东西的优雅和协调水平堪与一把折叠椅相提并论。

艾斯卡瞪着它们,然后瞅了一眼玻璃金字塔里的碟形世界。外头打得热热闹闹,它却似乎没受到丝毫干扰。

她的的确确出来了——假设碟形世界真在那里头,而这地方则是外头的话,可怎么才能再进去?

有人在笑。这种笑是——

基本上,它是普’气’扎尼’气无科甫。这个残忍虐待内唇的词在碟形世界出现频率极低,使用它的只有身怀绝技、坐享高薪的语言学家。当然,还包括发明这个词的科’土尼小部落。我们找不出直接对应的同义词,不过昆乎理语中的“斯昆特”一词(意思是“发现之前上厕所的那家伙居然已经把厕纸用光了时的感觉”)在基本的感情深度上还算是比较接近。最贴切的翻译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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