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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换了另一只手,李雀又把了许久,眉头紧皱地问道,“陛下可有昏迷的症状开始的时候是一两日,接着是三四日,严重时是四五日?”

皇帝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李雀的神色越发严肃,收回了手,“陛下是中毒了,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说到这李雀停顿了一下。

屋内众人的心也都被提了起来,皇帝尤甚,桌下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拳。

李雀却突然露出了笑,“草民可以治。”

皇帝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握成拳的手也微微松开,“那就劳烦李……”

话未说完就被神医打断了,陛下所中的毒较为奇特,需一味药材入药,但此物有碍男子生育,且陛下身子内的毒素过多,所需的量也多,陛下病好后,在子嗣方面恐……

神医说得委婉,但是话中未尽之意众人都听得明白。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云时听着脑子里也开始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可是皇帝,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且古代把子嗣看的极为重要,这可怎么办呀,诶后宫,后宫里嫣妃有孩子,这不有孩子啊,那就不用担心了。

皇帝沉吟着道。“那朕若是治好了,寿命还有多少?”

李雀左手抚着胡子,自豪地道,“草民可保陛下往后十年无虞。”

皇帝的神情却没有半分轻松,“好,劳烦李神医了,朕考虑些时日便给神医答复。”

李雀抚着胡子的手顿了顿,为难道,“陛下还是早做决断,毒不等人。”

皇帝没应声,吩咐小春子,“带李神医下去休息,神医这些日子就住在太极宫的偏殿,好生侍候着。”

“是”小春子应着带人出去了。李雀知道进了宫了就没他说话的地方了,自然闭上了嘴巴,跟着小春子出去了。

眼下的场景云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踌躇着打算告退时

皇帝却出声道,“近来西厂可忙?”“还好。”

“既是如此,那你这段日子便留在太极殿伺候吧。”

“是奴才遵旨。”

云时虽然应下了,但是西厂那边还是要回去一趟。

“陛下,奴才来得急,西厂那边还没来得及吩咐,望陛下准许奴才回去一趟。”

“允了,晚膳前回来。”

云时回了西厂,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发愁,西厂内还有许多职位空缺着,云时的打算是第一个差事结束,再按照能力奖赏,因此现在所有人都是一个品级,连个小头目都没有,自己一走就没了主心骨。

但是事情都这样了,云时只能咬着牙将人叫齐在后院集合,自己则是站在台阶上,同台下的人道,“陛下命我这些日子伴驾,我便不能再西厂待着了,你们在西厂安生守着,日常的操练不能少,差事也是如往常一样,关于过年放假,你们不放,差事继续,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按照律法要求,过年放七天假,年前三天,年后三天,再加上过年当日,正好七日假期,但是云时觉得这几日走亲访友的乱糟糟的,说不准能有什么收获,所以就先不放假了。

台下的人都应着,在队伍最前面站着的就是之前去程家找人的小子,云时指了指他,“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西厂由你暂时看着,刚刚的话等办差事的人回来了传达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说。”

见有人不服气,云时则同其他人道,“若是他犯了什么错,你们也可以和我说,具体的西厂内其他官职我年后回来会一一安排好,好好表现,散了吧。”

人群解散了他又跑了一趟后厨,冬日里寒冷,吃的如果不好那可是要遭罪,云时自掏腰包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这些下属,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回到屋子里,简单的擦洗一下,准备往皇宫去。

等云时再次回皇宫时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换成了往日里的御前总管那一套,西厂的衣服太招摇,眼下的情况低调点没错,可不能叫大老板挑出错来。

皇帝见他回来,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夜晚陛下叫了云时来守夜,云时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日子,一个月足够他养成好习惯了,因此守夜时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的,直接一觉到天亮,还是小春子进来推了他一把,他才醒,好在帐子内没声音,陛下显然还没醒。

第二天一早皇帝如常的去上早朝,小春子陪着去的,云时用过早饭从御膳房溜达回来,进到院子里先是同守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这些人都知道他昨晚没出去,想来是陛下想念了,果然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不一般。

云时在院子里走着,突然觉出些不对劲来,这院子里太安静了吧,原本应当有小孩子的声音的,南王家的小殿下被送走了?

待小春子回来伺候陛下用过早膳后二人在茶水房碰了头。

“那位小殿下呢?”

“陛下给挪到前面住去了,陛下自万寿节后每日都召见许多大臣,小殿下在这不方便。”

云时又问,“那左长史那边怎么说?要带回去还是留在这?”

小春子摇头,“不知道呢,那边还没有动静,估计年后该有消息了。”

云时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旁的书狠狠地砸了他的脑袋,“之前跟你说的都忘了吧,记好了,下回不准再犯。”

小春子却苦着一张脸,心中腹诽这不是你问的吗、

云时不知他心中腹诽,端着茶水回了正殿,皇帝正坐在桌面神情严肃的批阅折子,看不出有一点忧虑的样子,但眉间越发清晰的褶皱还是出卖了他的伪装。

他停下了笔,目光望向窗外,因为屋子里有火炉,窗户则是半开的,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飘落在墙头的白雪。

皇帝自小便生活在皇宫里,他见过许多场雪,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雪那日他第一次写出了题目的答案,满怀欣喜地来太极殿找父皇,他得到了父皇的夸奖,可夸奖过后他却被罚跪在殿前,那日的雪尤为的大,积雪在小腿的位置,他跪了几个时辰腿就像冰一样冻住了。

他的人生好像永远都是如此,每一次幸运的背后都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痛苦也远比这份幸运要多得多,好运不一定是他想要的,但痛苦却是他必须承受的,就算他当了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想自己该认命了,可又怎么甘心呢。

皇帝收回视线,心中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疲惫,“云时,陪朕出去走走吧。”

云时跟着皇帝走了出去,出了太极宫皇帝回望过去,身后是一排排的脚印,“屋内看着雪花不多,没想到落地却不少。”

云时道,“雪天路滑,陛下小心点脚下。”

“嗯,离朕近一些,等会儿朕摔倒了,你好扶着点。”

虽说是随便走走,但陛下显然是有明确的目的的,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嫣妃所在的宫殿前。

嫣妃并没有出去迎接,而是站在屋子内门槛处等着。

皇帝见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快进屋,外头冷你别冻着了。”

嫣妃扯了扯嘴角,但实在笑不出来,索性不管,只嗯了一声,跟着人进了屋子。

皇帝扶着人坐到窗边的小榻上,仔细的看着她,嫣妃的肚子眼下也五个多月了,但冬日衣服厚重看不出身形来。

皇帝关切道,“身子近来可好,可有哪里不舒坦?”

说起孩子,嫣妃的神情松动了,摸了摸肚子,“还好”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膳房,或者直接告诉朕。”

两人有来有往地说着话,只是当皇帝不再开口时,屋内也瞬时变得安静。

皇帝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花瓶上,“爱妃最近喜爱插花?”

嫣妃听着他的话顺势也拿起了一旁剪好的花朵,往瓶子里放,嘴上道,“冬日太闲,随便剪着玩的。”她手上动作着,一片花瓣飘落,正好落在了她的发间。

皇帝见状伸手想帮她拿下来,但是嫣妃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偏了下头,躲开了他的触碰,随即抬眼看他,眼底是还未藏起来的冷漠,“陛下有事?”

皇帝收回了手,手指在身侧摩擦了几下,摇头,“无事”

嫣妃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摆弄花枝。

她初入宫时望向他满眼温柔,成为一宫主位后眼底多了些肆意,而之后……他也曾见过冷漠的目光,但这一次尤为地清晰。

他故作镇定地道,“朕,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好好歇着吧。朕先走了。”临走时脚步很快,失了以往的仪态,恍如落荒而逃一般。

而在其走后,屋子内的嫣妃将手里的花扔到了桌子上,神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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