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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摆件已经从里到外换过了一遍,屋子内大变样。云时站在皇帝身后方的位置。

“将理王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理王被带了进来,身上还是那日穿着的衣服,因为那日被保护的很好,他身上还很干净。侍卫们几个人抬着手铐和脚镣进了殿内,在大殿内为理王带上。

手铐和脚镣都带着铁球,重达几百斤,他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待一切准备妥当了,皇帝屏退众人,单独审问理王。

云时站在门口,但却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就连里面什么时候结束他都不知道。

再一次听到声音是皇帝叫侍卫进去将人带走。

云时也跟着进去了,屋内理王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一副从容的样子,似乎被抓起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而皇帝坐在殿内高台的椅子上,略显颓丧。

云时没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却没料到外面神武门的侍卫来报,“公公,理王府那边说,理王府的管家要给陛下送寿礼了。”

云时有些惊讶,问了一遍,“你说谁?”

“理王府的管家。”

云时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知道了,平静,太平静了,无论是理王还是理王府众人,从第一日开始就无比的平静。

他带了几分小心,“你们将寿礼抬进宫来,顺便问一下管家有没有话说,没有就不用管,只把寿礼带回来就成。”

“是。”

陛下的生日临近了,按照常理确实到了各王府送礼的日子了。

半个时辰后,寿礼被侍卫抬到了太极宫,寿礼的样式像是两根棍子绑在一个木板上,上头盖着红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看着这块像画架的东西,云时心里猜测着该不会是一幅画吧。

云时轻手轻脚的进屋回话,“陛下,理王府那边准备了寿礼,侍卫已经抬回来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有了些动静,坐起了身,语气带着几分沙哑,“抬进来吧。”

架子被两个侍卫抬进了殿内,侍卫随后退了出去,云时好奇什么礼物,便没动,站在寿礼三米远的位置

皇帝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在这份寿礼面前站定,手指尖相互摩擦了几下,掀开了红布。

云时的目光朝寿礼的方向看去,红布揭开,寿礼确实如云时猜测那般,是一幅画,但是说话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张地图,像是现在的景点地图,上面还标注了景点位置,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

怎么送了这份礼物?

但是皇帝看着礼物却笑了,“哈哈哈哈,好,这份礼物实在是好,送到了朕的心坎上,不愧是理王,不愧是理王啊。”

笑容停留了没多久。

皇帝像是变成一个疯子一样,转身拿起了花瓶砸到了地上,一声两声三声,随着这一声声声响,屋内所有的东西都遭了殃,无一不被皇帝砸到了地上。

殿内一片狼藉,地上都是各种古董瓷器的碎片,唯独那份寿礼立于殿内中心位置,格外地显眼。

所有的东西都砸完了,皇帝似乎没够,整个人跪在地上,犹如困兽一般嘶吼着,叫喊着,完全不像一个皇帝。

云时有些踌躇,但还是上前喊道,“陛下……”

皇帝听到云时的声音转头看向他,“没事,朕没事。”说着他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云时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还是他穿越到这里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感觉皇帝也挺可怜的

没理会云时那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皇帝自顾自地道,“我不想当皇帝的,我从小也没觉得自己能当皇帝,我一直想要做一个诗人,踏遍山河,在每一处都留下我写的诗,你知道么,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他这份礼物多好啊,我一直想要有这么一张地图,景柏送我了,他可真贴心。”

前一秒还在平静地讲述愿望的皇帝,下一秒再次发了疯。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造反?我说过的,只要他想我就给他,我真的会给他,我从小就一直在说,我不想做皇帝,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是不是都死了就好了,是不是只要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哈哈哈哈哈,那就都死了吧,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皇帝在一旁哈哈大笑着,而云时站在一边却觉得毛骨悚然。

都死吗?都消失吗?所以书里王朝的覆灭,皇帝和太监之死,真的是男主造反的结果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面前的人一手造就的,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又该如何?

云时浑身冰冷地呆坐在原地。

这场发疯只持续到了中午,下午皇帝就恢复正常,甚至还批阅起了奏折,但云时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晚上,依旧是云时守夜。

皇帝在帐子内低声道,“云时,朕真的是个废物吗?”

帐子内的声音很轻,但是坐在床榻附近的云时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急忙道,“不是”

云时脑海中想起了有关皇帝的记忆,自从上次杀了徐统领,他觉醒了许多的记忆,那些原本模糊的都变得清晰,他又重复了一遍,“陛下不是。”

帐子内,皇帝轻笑一声,“我也觉得我不是,我六岁那年第一次入上书房学习,老师让我做一首诗,我写出来了,老师夸我写得很好,说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诗人,我记了很多年……”说到最后普皇帝的声音带着哽咽。

云时的记忆比他的要清晰许多,因为那个时候云时也快十岁了,皇帝说的不是假话,那个时候皇帝还是个小皇子,高兴地跑去和还是贵人的太后说,正巧先帝也在,听他说了老师的表扬,命人赏了他几本诗集,就是皇帝一直放在书案上的那几本,当时他抱着书高兴了好几日……

几息间,帐子内再次传出声音来,“但是后来,后来就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废物。”

后来皇帝成了先帝唯一一个健全的儿子,一个继承人,但是比起离世的优秀哥哥凌王,他太普通了,太普通了,就连唯一出色的诗词,在先帝的眼里也成了不务正业,不正经的东西,因为这个于治国无益。

云时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皇帝,如果是在现代,他就带着人出去喝一杯,告诉他别想了不是什么大事,过去的都过去了,珍惜当下吧,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挣钱潇洒去。

但是现在他看了看漆黑的帐子,也不知道眼下用不用也把皇帝叫出来喝两杯。

没等他想明白,帐子内再次传出声音,“睡吧”

虽然觉得让陛下此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太好,但是在听到睡吧两个字的时候,云时心里还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了半夜,万籁寂静,云时也正靠在床榻边,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再次传来了声音。

“云时……”

云时被吓了一个激灵,他差点以为又有人造反,想站起来守护皇帝,但忽然察觉着好像是皇帝的声音,他急忙道,“陛下,奴才在。”

“朕不想再当废物了,朕也不希望将来史书上记载朕是个废物皇帝,可是好像来不及了,朕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会的陛下,陛下身上的毒总有办法的,可叫人遍寻名医,天下名医何其多,总会有法子的。”

“将行宫先放一放吧,先别建造了,朕总觉得朕应该是用不上了,”

“陛下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帐子内再没传出任何声音,直到天亮。

又蹉跎了几日,皇帝才想起早朝这事,在准备恢复早朝的前一日,宫内便放出了消息,而丞相和几位尚书那里皇帝更是亲自派人去通知。

因着心绪平缓了许多,皇帝也是一夜好眠,第二日醒来也是神清气爽。

要开始上朝了,之前的规矩也要改了,改成早朝结束回来吃膳食。

皇上穿着龙袍,身姿挺拔地抬脚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脚还没有迈出去,就停下了。

跟在其身后的云时也停了脚步,自从那日听了皇帝的疯言,他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书中的结局没办法改变,而且皇帝也并非书中写的那般昏庸,至少在他逐渐清晰的记忆里,皇帝不昏庸,反倒还有几分聪明。

他行事小心了几分,打算好好安生些日子,恢复至原来的样子,不再搞什么特立独行。

皇帝回头看他吩咐道,“你去库房看看,将今年造的首饰取一些回来,朕一会下朝回来挑拣着赏人。”

云时低头应下。

朝堂之上,好些日子没上朝了,尽管有几位老臣在,也积压了些折子没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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