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笑谈卧龙和凤雏30(1 / 2)

雨来得毫无征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沿上、庭园中,于是空气里一股土腥味,但并不闷热。顾思君说完那句“就算是神也得回家”后,再没了下文。

泥地湿软,清幽而闲适,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了,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顾思君抬手打了道响指,耳畔就响起惊雷,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不对。

他心满意足,有雷的下雨天才最舒服嘛。

阿絮听了半天,突然问:“怎么光响雷不闪电?”

不仅如此,顾思君有段时间里只管召雨不管召风,热得人直骂天神有病,什么破天气。他都听得见,但他并非正主,听进去了也不改。

顾思君全身上下一根反骨,那必须反到底。

至于为什么不召电,他说,他不会。

十三娘没教过他怎么弹琵琶,就这样和应钟把法宝丢给了他,自此下落不明。

日子一长后,居然觉得光响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合着本该就是这样的规矩,好像没有十三娘也行。

顾思君在想半年前送灵均渡劫的事,阿絮知道,他回家后全说给他听了,但是偶遇北方神的事,阿絮是不知道的。

神官的时间概念不能和凡人相提并论,可能要等到阿絮死了,伏方封神榜还没正式开启。

不知道为什么,顾思君有点伤感。

“你们民间的泥菩萨,是什么来头?”

他突然发问。

阿絮一愣,至少在南楚,老爷们都是金身彩雕,很少有泥身的,据说这样才能香火不断、许愿灵验。除非真是名不见传的小官,或是信徒以此作为藉慰随便堆一堆留在了路边。

“泥塑的神像?”

阿絮真是讨厌他懒洋洋的模样,胡乱扯出压在屁股底下的被子,“要是没有,该当如何?”

很简单,邪念一起,即为野神。

顾思君故作神秘地哼哼了几声,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这是准备要坏事了。

阿絮抽回视线,明明心中早有预感,但还是冷不丁地被他亲了一口,面上有点挂不住,气得少年差点破口大骂。

“你有病?”

“管得着吗你?”他说得那是一个干脆利落。

“有口水啊。”阿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把脸搓下一块皮来。

“装,你就装。”顾思君直起身子,阿絮的眼睛就跟着他移动,直到他盘腿坐好,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晃得阿絮心烦。

“上回我跟着司禄去了趟伏方,你知道我遇到谁了不?”

阿絮摸了把俊脸,语气蛮不耐烦的:“关我屁事。”

“得,那你听着就好。”反正顾思君也没想过他会好好回答自己,莞尔道:“是文曲和贪狼,他俩的事怎么说呢,虽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顾思君没和司禄断过联系,她毕竟还在昭星国守着灵均,所以明与师被张爷带回伏方的后续,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而且这件事,据说在天庭闹得特别凶。

处罚肯定有,但不止是明与师替人背锅的,还有闭门思过逃跑的行为,最终被扶光知道了。

明与师用亲身经历证明,惹怒帝君没有好下场。

尽管他十分无辜,饶是张言采再三强调是被自己强行掳走的,也无济于事。

阿絮听着听着,下意识接道:“怎么罚的?”

“断了两只手。”他迅速回道。

分明顾思君的脸上还是那副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阿絮陡然一惊。

“什…么?”

“帝君这次有点过了,他把天权从太微垣丢了下去,仅仅半年时间,回来时两只手都没了。”

“这是被贬了?”阿絮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短的时间里,如何能够重新飞升,人没疯就已经不错了。

“不是。”顾思君摇头,“是渡劫。”

接着又反问窝在被子里的少年:“你不会真以为,神官渡劫只是简简单单投个胎,重新做一回凡人吧?”

渡劫渡劫,全然在这“劫”字上。

虽然打破了神官中最快复位的记录,但模样总归是不好看的,断手之痛足够明与师回味好几十年,这般惩罚才最致命。扶光下了狠心,直接灭了他的傲气,一时间,伏方人人自危,生怕哪天触了帝君的逆鳞,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此事就如平地惊雷,振聋发聩,接连惊动了东荒、南楚乃至少阴,明与师一朝成为众神茶余饭后的谈资,直接临门那天庭笑柄的称呼。

笑他本该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却如丧家之犬摸爬滚打地回来,丢尽了伏方颜面;更不解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能让帝君大发雷霆。于是廉贞一事终于瞒不住,漫天的折子往上递,全是要求扶光贬官明与师的。

说是一命抵一命,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阿絮问:“都不查一下的吗?”

顾思君道:“没用了,仅凭贪狼一词不能全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关系好才维护天权的,再说了,天权自己都认,那有什么办法?”

真是没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认呢?

至少在顾思君看来,明与师好像不是一个能惹麻烦上身的人,特别是在封神榜即将开启的关键时期,他只需老规矩办事,不去管别的,没有第一也有第二。

可惜。

“不过灵均这一次啊,倒是走运了……”

文武双曲正处在舆论中心,排名必定一落千丈,贪狼为了求情也会有影响。这样一看,灵均竟是有望冲个前三甲哎。

顾思君想了想灵均那张呆板脸,认为他应该没有心机能祸害这些前辈,只是单纯的运气好罢了。

算了,横竖都和他没关系。

他说完便说完了,权当故事听一听,起码让阿絮知道,太微垣有时候和民间没什么区别。

“那思无极呢?是什么意思?”

顾思君哦一声,“神官接旨做事,为了方便叙述,也方便事后复盘,就取一个简称。”

“举个例子,如果当初我答应护信徒三次是帝君授意的,那么这件事应该可以叫做…厄除御守。”

阿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说到这里,他又来劲了,拽着顾思君的衣角强调:“我当时真的听见了,还有铃铛声和咒语,要不我再给你念一遍?”

顾思君嫌弃地抽出衣服,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听错了就是听错了,你怎么不信呢?”

阿絮也犟,“我说听见了就是听见了,你怎么不信呢?”

顾思君:“…………”

他总不能告诉阿絮,那只逄魉到现在还站在墙角吧。

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之前你那把破伞呢?还留着吗?”

“我的伞不破……就是烂了点角。”

“差不多吧。”

“龄龄,这差很多的。”阿絮深深叹了口气,不与他继续争辩,“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来?”

为什么呢?

顾思君自己也想不明白,抬头直直盯着天花板说:“可能是觉得你还蛮温柔的吧。”

阿絮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似乎多了一分古怪之色,“那……挺好的。”

归根结底,这事还得从他回来后说起,二叔果然以为顾思君丢了,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带沈家庄都被找遍了,反观阿絮特别高兴的样子,狠狠打了一顿才好些。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