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巫觋使者显神灵225(1 / 2)

“老爷早上好!”

顾思君一出门就碰上干活的司中,笑着朝他打了招呼后,又问:“阿絮呢?”

司中没有抬头,“跟着二叔出去了吧,买点扶乩用的东西。”

“哦。”顾思君听说杜爷爷可以与鬼神通气,觉得很稀奇。南楚和东荒不同,至少他的信徒就没有召过他上身,所以到底是神官显灵还是凡人做戏,他见得少,也想去一探究竟。

司中告诉他在民间要想成为巫觋,儿时得经历一场病故,然后性格大变,人人都称是被鬼神附身了。

像杜爷爷这么大把年纪的,也是命硬,请南楚帝君还好,但若是其他什么脏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老人家经验多,只做扶乩不打僮,不会有什么事的。”司中一边擦栏杆一边说,突然想到了什么,玩笑般道:“再不济,若是不成,杜爷爷随便舞一舞也能说成是神官上身。大家只求一个好兆头,谁真的见过神官呢?”

顾思君:“………”

司中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了,他面前不就站着一位真正的神官吗?

“好吧,不怪我迷信,也许往年杜爷爷请的都是真神。”

顾思君揉着细软的发尾调侃,“这不得拜一拜?”

“是啊,得拜。”司中乐呵呵的,“那我以前求延寿星君,是不是都能听见啊?”

顾思君点头,“能的,信徒求神,能听到。”

就是得看那位神官愿不愿意搭理了。

反正司中特别高兴,“那太好了,过几天回家我多买点贡品!”

“你不如去趟天梁庙,多给延寿上上香火,老爷还能更高兴。”

“说得也是,就这么办!”

顾思君在院里四处瞎逛,或者使点小法术让司中开开眼界,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阿絮和二叔才拎着东西回来,司中抢先跟他说话,顾思君就在一旁静静听着。

边吃东西边讲话的坏习惯改不了,反正四姑不在,没人管司中,他总觉得这样吃饭才香。

“今年怎么走,你都记好了吧?”司中因为夹菜停下话匣子,二叔便抽空插了一嘴,两个小朋友都齐齐抬头看向他,模样活像只狗崽。

上午二叔带阿絮在归义转了一圈,他记性好,什么时辰该走到哪,他应该能把控,再者又有经验,哪怕这是第一次以火麒麟的身份坐镇鬼节,也不会出差错的。

只是二叔还是不太放心,可能鬼节和其他节日不同,需要讲究的忌讳太多,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啊……”二叔放下筷子,语气突然变得凝重,“中途要是真的看见了什么,也别停,该走的路还是得走完。”

其实阿絮从不信鬼神之说,小时候常常生病,或许真被什么东西压着,直到做了火麒麟才好起来。他是不怕这些的,可惜有顾思君在,自己没法不迷信了,他嗯了一声。

“保险起见,我还是给你求道平安符吧。”二叔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匆匆起身出去了。

司中的视线绕了一圈,最后落在平静的阿絮身上,他没见二叔这么慌张过,也有点担忧,低声道:“不是吧,走到一半会被脏东西跟着,真那么诡异?”

“吃你的饭吧。”阿絮皱了皱眉,“长辈都这样,忌讳这个忌讳那个,说好的鬼节不能出门,你不照样年年跑出去玩?”

“那不一样嘛。”

阿絮不想和他讨论这些,说得多了,人也变神叨了,哪有还没出门就开始怕的,那他这火麒麟也别当了。

司中只能看向顾思君,像这种事,也只有顾思君说话才有分量。

他放下碗筷,垂眸从福袋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宝剑,递给阿絮,“这个你带着。”

可少年要面子,明明说好不怕的,顾思君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就骗着说:“南楚帝君手里有剑,你也得有。”

阿絮不信这说辞,但他清楚顾思君的意思,叹了口气,还是接过了。

这是金玉娘娘的法宝,平安符哪有真正的剑好使,给了他也好安心些。

更重要的是,还不用开光。

小小的宝剑尚还带着温度,躺在阿絮的掌心中显得十分可爱,似是察觉到某道目光,他抬头看去,发现顾思君正默默看着自己,黑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在细致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阴影,好看得不像话。

当目光相触后,阿絮明显感觉呼吸一滞,他突然觉得,他竟然觉得,就此陷进去也没事。

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了。

顾思君往他脑门上弹了一道,“想什么呢你?眼神都变傻了。”

阿絮摸着脑袋,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趁着大家都在忙活傩祭的事,顾思君一个人去了帝君庙,庙里香火不绝,信徒们进进出出,十分热闹。杜爷爷把平安符分发出去,又说了几句好话,比如帝君保佑之类的,这会看见顾思君,便朝他点头笑了笑。

老人家的眼睛很毒,瞧得出他并非凡人,顾思君还怕对方看不出来,做扶乩的怎么可能没点真本事。

有句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临时抱佛脚,学业求文曲,钱财求司禄,这拜的全都是实事。

顾思君学着信徒的样子,抽出三根香敬南楚帝君,杜爷爷只在一旁看着,等庙里人少了些,他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第一次看见神官显灵。”

“哦?”顾思君放下香炷,“那你以前请帝君上身都是骗人的了?”

杜爷爷竟也不生气,连连摆手,“不一样、不一样,你愿意留在这,是我第一次见。”

顾思君重新将香炷举过头顶,老人家经历了太多,便滋生出一种慈悲之心,他不喜不怒,当下甚至能平静地与神迹对话。

他总觉得这是天意,或许死期将至,太微垣派人来接他了也说不定。

顾思君突然问:“你见过多少神迹?”

“次数太多,记不清啦。”杜爷爷目光慈祥,脸上的皱纹与白须都表示着他已经不再年轻,一晃而过,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我等拜神从不拜无用之神,窗外刮的风也好,天上打的雷下的雨也好,都是神迹啊。”

他虔诚地守着帝君庙,始终如一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三界万物有灵,八百万诸神,说是迷信,却也不迷信。

或许是因为人总要有个信仰,得看自己真正信什么,拜神时带着功利性,与神做一场交易,要是信仰破灭,那比谁都想把神给推了。

顾思君上前插好香,再抹净指尖上的香灰,这敬神的事也就翻篇了。

“你说的都太远,近在眼前的神却看不见。”顾思君双手合十,闭着眼道了这么一句。

杜爷爷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似乎亮了起来,“您是说……”

“阿絮。”

顾思君默念南楚帝君的求神语,祈求帝君保佑他一生平安。

杜爷爷赶紧点头附和,“是是,我也觉得,那孩子能成!”

但具体是成什么,顾思君没有点明。杜爷爷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帝君,老人家牙齿缺损的嘴巴嗫嚅着,在颤抖中发出呢喃声,可惜吐字不清,一时难以分辨。

他在感慨,在激动,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就连顾思君何时走的他也没有察觉,杜爷爷微笑着捡起落在地上的苹果,毕恭毕敬地为帝君重新摆好贡品盘。当信徒散去后,偌大的神庙里只剩他一人,他做了一辈子的庙祝,以前什么样,也只有那高台上的帝君知道了。

庙里灯火摇曳,杜爷爷佝偻着身子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他守了大半辈子的帝君,沉寂过后,忽的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到嘴边还是变成一句:“老爷啊,我老了。”

顾思君从应星台下来,突然发觉自己没地方可去,余晖已经散尽,夜风也有点燥人,街上亮起了灯笼,他百无聊赖地逛着,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就停留一会,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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