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傩祭戏火麒麟223（2 / 2）
“是的，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十二师的神力全部交由一人保管，那此人绝对能够颠覆整座太微垣，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险，选择顾思君也只是因为他的师父，如今金玉元君越想越后悔，竟带着火神一块走了。
顾思君扶额，无力道：“她没有神力能到哪里去，也别连累越川啊……”
司禄道：“越川的话，想都不用想，他肯定躲在民间的灶台里，灶爷爷能护着他的，你不用太担心。”
“越川是怎么被金玉娘娘说动的，真走了？”
司禄呃了一声，“好像谁都能说动他吧，他没有主见。”
顾思君：“………”
说得也是。
送走司禄后，顾思君抱着狮子头沉默了许久。
阿絮也没去打扰他，抽出木条，看样子是想重新做一个脑袋。
顾思君把狮子头还给他，调侃道：“不是吧，神官显灵的都不要？”
阿絮抬头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司禄是文官。”
“所以呢？”
他一边编木条一边说：“我舞的是武狮，不太合适。”
于是顾思君就拿那个他不要的狮子头抛着玩，“随你。”
在南楚，这舞狮又称作醒狮，伏方那边才叫舞狮，有雌雄之分，也有文武之分，顾思君经常看阿絮舞狮，什么“高台饮水”、“踩梅花桩”的招式他都认得出，甚至玩笑阿絮舞狮的时候才最可爱。
从小练到大的本事，蒙着眼都能知道桩在哪，而且南狮注重马步，阿絮天天都要蹲，一蹲就是一天，又苦又累，难怪他撑得起火麒麟的装束。
顾思君平时就喜欢边磕瓜子边看阿絮舞狮，突然咂咂嘴，“这没道理。”
“什么没道理？”阿絮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
“你天天练功，怎么说也该长点个子了吧！”
阿絮：“…………”
这一天，好多人都看见了阿絮提着狮子头追着顾思君跑。
要不是二叔带自己的醒狮队去城里，顾思君迟早累断腿。
车轱辘发出吱呀的转动声，马车里却是相当安静，顾思君看了好几眼抱着双膝默不作声的阿絮，刚要开口呢，对方扭过头去，根本不看他。
顾思君：“………”
别扭死了。
顾思君碰了碰阿絮的手臂，腆着脸问：“还生气呢？”
阿絮不说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靠窗户更近了些。
“小孩子脾性。”顾思君才不惯他，不说话便不说话吧，看谁斗得过谁。
没想到阿絮瞪了自己一眼，顾思君哟了一声，“小朋友，你这可是对神灵不敬啊。”
阿絮气呼呼地说：“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贪玩的神。”
“哪里哪里，这不是把你当朋友吗。”顾思君盘腿坐好，眼睛往下斜视着对方，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阿絮一瞧他，不知为何，突然就不生气了。
阿絮心虚地移开目光，那窗外往后倒退的景色也没让他静下心来，又哪里得空生气。
偏偏这时候顾思君还在闹他，问：“那日我见你从狗蛋身上摔下来，连桩都踩不稳了，为什么呢？”
阿絮别开脸，胡乱回道：“没看见路，基本功不扎实。”
顾思君听出他的慌乱，笑了几声，“怕是你的心思，都不在那几根桩上了吧？”
他抖了抖了衣袍，轻飘飘地说：“你不好好舞狮，全想着其他事，当然得栽。”
“不用你管！”阿絮恼羞成怒，反倒让顾思君笑得更开心，“好了，不逗你玩了，等我想办法灭了饕餮，肯定立马回东荒，不再找你。”
“这样最好。”
“嗯，这样最好。”顾思君点点头。
一路进了城方才消停些，下车后，阿絮有意避开顾思君，除了安排相关事宜外，他几乎就没说过话。
“傩祭都备好了，几位巫觋也过来瞧过，到时候让火麒麟走走过场就行，那身行头实在太重，每年不都是这样吗？”司中比初见时个头壮了些，也逐渐接手二叔的职，现在醒狮队基本由他负责，这会一进城就和傩祭祭司商量，竟有模有样的。
过几日就是七月十五，即民间的中元节，阿絮作为火麒麟，天官与地官的化身，需要校戒罪福，为人赦罪，自然很受尊重。
“驱邪镇妖，吉祥之兆。”祭司双手合十，念着南楚帝君的求神语，与司中一礼。
司中同样回礼，“往后几日便麻烦前辈了。”
恭顺谦和，找不出一点差错。
顾思君总觉得这孩子名叫狗蛋真是有点低估他了。
司中看见顾思君，意外阿絮不在，凑上来问道：“阿絮呢？”
顾思君摇头，“谁知道。”
司中与阿絮关系多好，顾思君住在沈家庄的一年多里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起初非常震惊、尊敬，后来发现对方没有神官架子，所以现在相处就像朋友似的。
“好吧，那我想问问。”司中跟上来与顾思君并行，“你也是老爷，怎么过中元节，百鬼夜行会冲撞你吗？”
顾思君笑笑，“南楚七十二位武将，可有哪位怕过区区鬼神？”
司中听后若有所思，“俗话说师门镇南楚，南楚诸位老爷又都是专门驱邪的神官，自然不怕。”
“那就是了，但鬼中习俗，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顾思君戴上斗笠，白纱一并遮住了容颜，只能瞧见模糊的样子。
司中感叹：“今年不同于往年，我们队伍里可是有位真正的神官坐镇，一切还得老爷庇护才是。”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思君还没看过民间的中元节，自然对祀亡魂的习俗深感兴趣，二叔的醒狮队也不全是舞狮，像这些活动都是要来坐镇的，谁叫他们家出了一位火麒麟呢。
说到这个，顾思君回过头，看向一直走在后面的阿絮。
像是有着默契一般，阿絮也正好抬了头。
但当时的顾思君并不明白对方的眼神，就算明白，他与阿絮之间，隔的不仅仅是那一层面纱。
所以人真是神奇，只是在人群里遥遥相望，就再也忘不了了。
无关年龄，无关性别，或许从一开始，神龛上掉下来的就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