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胡氏制惊法54(1 / 2)

“高山附地……剥蚀去伪……走这边。”[1]系着红绳的三个铜钱在少女手上叮当作响,被装饰成病院的鬼屋里色调阴冷,多是铅白墙面和铁质床架,所以那指尖灵活翻飞的红绳就尤为显眼,成了黑暗中唯一一点红色。

即使是红色,也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显得阴森森的。

“你你你你怎么突然会卜卦了,旅行者……你还是旅行者吗?”派蒙哆嗦着靠近,又被身边人出人意料的动作吓到,赶紧逃离,躲在一幅人体解剖图后面,怎么也不敢出来。因为她披着小幽灵的壳子,让这个软噗噗的幽灵发出了类似牙齿打颤的声音,也不知是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可怕,还是会不断发出咔哒声的幽灵更可怕。

“当然了。”芙蓉头颅后仰,脖颈伸长,马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出奇,让看到她的人感到骇然甚至惊惧。和胡桃的同步率有些失控,但她对现状很清楚,只是选择了继续放任马甲的下意识动作——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觉到来自肉/体的记忆,这种独特的感受有些类似鬼上身,身体很自然就能用出平时自己根本不会的技能,对她来说不亚于获得了一张限时的玄学体验卡。

不愧是璃月,人均卧虎藏龙,这个同步率提高以后出现的技能也太好用了。

芙蓉已经开始思考,如何练习才能随时调整自己和马甲的同步率——这种明显知道到自己变强的感受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一看见铜钱眼睛就亮了,脑袋里有什么模模糊糊的片段在回放,手指自动捻起铜片,小拇指勾着红绳一带,三枚铜钱就乖顺地落回掌心,两眼一扫就能选定卦象中显示的方位,虽然理智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身体却能下意识跟着往前走。

比平时更敏锐的五感正向她倾诉各类信息,比如现在,大脑就明确地知道,在走廊拐角的另一边,站着一个诅咒师。

掌心铜钱带来的片段式信息汹涌灌入,和芙蓉本身的思维冲撞,再融合,形成不连贯的只言片语,再被嘴巴一股脑倾倒:“一个,不,应该是两个,还有一个会在三十秒后回来。”

派蒙手忙脚乱调出自家旅行者的各项参数:“呼……吓死我啦。”小小的幽灵虚惊一场,过了一会儿才软趴趴地摊在芙蓉肩上,长出一口气。

旅行者在一次次的技能使用中逐渐加深了对胡桃的理解,这次只是刚好碰上合适的时机,让马甲放开了同步率,属于正常情况。如果用现实里的例子来比喻的话,有些类似高考生做了一百套数学卷子后突然开窍,分数又往上提了二十分。

不过,派蒙眼泪汪汪地想:这里诡谲的气氛搭配鬼上身的旅行者,真的好可怕……即使知道是什么原因,派蒙还是好害怕!

在监控室里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违和感。

“这里是不是有点冷?”灰原往七海身边缩了缩。

“不,应该是有点热,”五条悟无视掉周围人嫌弃的目光,穿着鞋蹲在沙发上,身形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这里已经被她的咒力包围了。”

“确实,胡桃好像比平时更兴奋。”

“可以等等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硝子若有所思,去年刚开学自己被救的那次……在那次的事故中,昏迷前的胡桃所处的训练场上,也满盈着与现在相似的咒力。

虽然只维持了一瞬。

镜头里胡桃扮演的“鬼怪”已经走到了走廊拐角,和另一侧扮演鬼屋NPC的诅咒师近在咫尺,就差一个转角遇到爱。

芙蓉对着监控摄像头的镜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视角。换了另一个走廊的摄像头后,众人终于看清她在做什么。

——她用自己的穿墙技能,在给落单诅咒师的矿泉水瓶子里挤番茄酱,看起来好像还想多加几次。少女对自己的动作控制得很小心,既没让诅咒师发现,也留了一些细思恐极的小线索。明明是这群人最熟悉的环境,在改动了几个摆设后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慌。

她借用胡桃对风水的理解,改动了一些设施的摆放位置,人为勾勒出不寻常的氛围。在环境上潜移默化,植入躁动不安的情绪。

三十秒到,看着另一个诅咒师回来,她再次穿墙,隐匿身形。

一直等在拐角处的诅咒师开口:“……大原……你今天去厕所的次数……也太多了吧?”他说话颤声颤气,吞吞吐吐,是诅咒师中极少见的懦弱性格。

名为大原的诅咒师不以为意:“川野你才是,不如少喝点老大发的矿泉水,那东西老是和咒灵放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变质——也许我就是喝了那些水才要频繁上厕所呢。”

“……应该不会吧?”川野小声反驳了一句,提起自己的矿泉水瓶在手电下照了照:“……即使变质了……也只是会难喝一点……不过……最近确实觉得……水有点……”

也许是刚刚大原的话起了作用,即使在手电筒昏暗的黄光下,他也感觉水里有一缕淡淡的红色。

错觉?

不过现在有更值得注意的东西出现,可以先把变质矿泉水的事情放一边:“喂……你怎么不说话……?”

回头左右看看,这间房间里早就只剩他一人:“……一天到晚就知道上厕所……”

他只敢在没人的时候慢吞吞抱怨自己的同事。

四下无人,房间里出奇的安静,所谓的客人也没有走到这里,让周围看起来凄凉又静谧。天花板上的人体雕刻、墙边浅蓝色的窗帘上泛黄的血迹、还有输液架鬼影般尖锐的阴影,一排排穿刺过他的影子,明明是和老大一起精心装修的鬼屋,现在看起来却如此陌生,他的脑海里不受克制地冒出诡异的幻想。

拥有咒力的人总是比普通人更敏感,也更容易受到精神上的影响,更何况现在整个鬼屋都笼罩着芙蓉从马甲里溢出来的咒力,对于敏感的咒术师来说不亚于被猎豹盯住的羚羊。

——比如现在,川野就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在疯狂叫嚣着危险。他喉咙发紧,内心深处压抑的恐惧让喉咙不自觉吞咽,口干舌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展露恐惧,因为老大养的咒灵会不分敌我,把所有显露出恐惧的人都吞掉。

因为口干,他下意识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

好甜。

腥甜的,酸涩的,香甜粘稠的口感在舌苔上盘旋,鼻息萦绕着泥土的腥气。

这肯定不是矿泉水的味道。

那是什么呢?

他的头发又软又细,又在密闭的黑暗中被汗水打湿,缠绕在脖颈上,像是纤弱的蜘蛛丝,抚摸着静脉凸起的颤抖。

这口“水”尴尬地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矿泉水瓶掉在地上的声音也闷闷的,让人心惊,那些雕刻、血迹、阴影在此时成了最凶恶的帮凶,他的眼球不受控地下移,目光落在地板上,看清了被手电筒笼罩的色彩,“水”的色彩。

——是甘美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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