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2 / 2）

她僵在原地没动，细听发现敲门声来自前屋，外面那人似乎很是暴躁不耐，把门拍得震天响，一声叠一声像是要把门板拍碎。

柳妙珍心下奇怪，据原身的记忆所知，他们家的香汤馆半年前就因经营不善而关门，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上门？

会是谁？

柳妙珍满心狐疑，正要去开门却被醒来的柳氏给用力拉住了。

柳妙珍面色一喜：“你醒了！”

柳氏脸色苍白无比，眸中透着些许惧怕，她强撑着坐起身虚弱道：“别去……定是来要债的泼皮，你别出去，让，让娘自己去应付。”

要债？

柳妙珍一下子想起来，原身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在店铺倒闭后终日无所事事，最后染上赌瘾把家底挥霍一空，不但欠了赌坊一百两巨款，还被人砍了一只手。

结果他见生活无望竟把烂摊子甩给妻女，拿根绳子自挂东南枝去了。

这污遭事情瞬间让柳妙珍感同身受，在现世她的父亲也是这样一个狗东西，唯一的不同是——那个男人没有欠债，而是赌光家产后直接开车坠下山崖，决心拉着一家人一起死，柳妙珍幸运捡了一条命，但她的母亲却是永远离开了她。

此刻柳氏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出门，自己却一瘸一拐地要去面对那些流氓。

这一幕和柳妙珍记忆中母亲的背影重叠，眼泪倏地落了下来，长出一口气后她擦了把脸，伸手扶住摇晃的柳氏。

不待对方开口，柳妙珍便郑重道：“娘，我长大了，以后也该帮您分担了，我不能一辈子都被您护着，您让我去处理这件事，我能办好。放心，我定会护好自己。好吗？”

这话让柳氏愣住，她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后柳妙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她扶回床上，自己匆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往前堂去了。

香汤馆的一楼有个会客的雅间，柳妙珍把三个讨债人请了进去，还礼貌地泡上壶清茶。

为首的干瘦男人在榆木圈椅上坐得东倒西歪，手里随意转着柳家的茶碗玩。

他名叫侯三，是永昌赌坊的打手，更是罗浦镇出了名的泼皮，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大胖子，则是他手下的小弟。

柳妙珍看着这三人微微皱眉，直觉来者不善，但还是在脸上挂起完美又客套的笑容：“不知几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侯三歪嘴哼笑一声，抬起那双细长的眼睛轻佻地打量着她，他拖长语调道：“这，柳家的姑娘啊，就是与众不同，说话拿腔拿调的，家里没富过都养不出这样的姑娘吧。”

柳妙珍道：“柳家不过有个破败的小香汤馆，怎么算富过，你们永昌赌坊才是真的富。”

侯三嘴里啧啧响，没接柳妙珍的话茬，反而倾起身探过头，目光如有实质般黏在柳妙珍身上：“不愧是我们罗浦镇第一美人的女儿，瞧瞧这派头，再瞧瞧这身段，这小脸儿，啧啧啧。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他身后小弟哈哈大笑着说：“老大！俺知道！是风骚！”

“胡说！那是形容□□的，”侯三歪斜脑袋，嘴角咧出一个笑，“我们柳家姑娘分明是美若天仙啊。”

这几句话说是侮辱也不为过，何况侯三那直勾勾的眼神，堪称赤-裸，仿佛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商品，甚至是物件。

任谁被这么对待都不会有好脸色，柳妙珍更是有股火烧起来想撕了这男人的嘴，她攥紧拳头强忍下怒气，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侯三，钱掌柜同意再宽限我们两个月了，你们到底来做什么的？”

“谁说本大爷是来收钱的。”侯三笑嘻嘻地从怀里拿出两张字据，翘着手指得意洋洋地把薄薄的纸平铺在桌上，“看看吧，柳大姑娘。”

柳妙珍垂眼一瞥，差点没恶心的当场吐出来，刚压下去的火直冲头顶，恨不得立刻把原身的父亲从坟里挖出来鞭尸七日、曝尸荒野！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为了赌，把原身母女俩卖给赌坊的钱掌柜做妾了！

“这可是你亲爹王德财亲自签字画押的，”侯三伸手指比了个二，“两个月前，也就是你爹死前，他拿你们母女做注，跟我们掌柜的赌最后一把，赢了债款一笔勾销，输了嘛……”

侯三点点字据，笑得猖狂。

接着他又话音一转，神情恳切地说：“我们掌柜的人好心善，当时没当回事，王德财死后就想着让你们家还了钱算了。不过你们母女孤苦无依，想凑一百两估计一辈子都凑不到吧，我们掌柜都宽限几个月了，没道理一直不还钱啊。所以我们掌柜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去钱家做妾，柳家的账就一笔勾销。”

他身后的小弟嘿嘿一笑：“柳大姑娘可想好了，跟着俺们掌柜吃香的喝辣的，俺要是个娘们，俺早嫁了。”

柳妙珍微微勾唇，瞳仁里像是淬了毒：“你想嫁，那就嫁去，想逼我做妾，不如让钱掌柜洗洗睡吧。”

“你说什么！”侯三拍桌怒吼，他脸上筋肉沉郁，干瘪的面皮在明暗间宛如骷髅恶鬼，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眸中露出的凶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人肢解啖肉。

他这幅凶相往常只需使出三分，旁人便怕得不行，可现在使出了八分柳妙珍却还是一副笑模样，柔柔弱弱站在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看猴戏一般。

侯三脸上挂不住，刚要再出狠招就见柳妙珍翻了个白眼：“用不着这么吓我，你今天应该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