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46(1 / 2)

华莠与周宓走在回营的路上。

周宓刚刚与旧部在一起时眼神中的那点温情,已又消失不见,变得冷漠而空洞。

华莠暗自感叹,看得出周宓原本并非无情之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呢?

刚刚战场上那一幕令华莠印象深刻,颇为赞赏他的智勇,未免心生怜惜亲近之意,便主动搭话问道:“你因何到了齐国?”

军营中军帐连绵,寂静无声,只听得到二人行走时铁甲摩擦碰撞的锵铿声。

过了许久,周宓才淡淡回了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华莠望到他握着腰刀刀鞘的手背上,跳起了青筋,不禁暗自摇头,这人心思当真深沉,嘴上说着不提,心里却无时不在想着陈年旧事。

“当年在齐国时,宋陨便曾说过,他少时读过你的诗作,赞你是颇有风骨之人,因而对琅苑学子们的那些传言全然不信,他相信定是另有隐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被蒙蔽欺骗的,若有朝一日你愿讲□□,至少我与宋陨都会洗耳恭听。”

周宓一个急停,身上铁甲一阵哗响,他转过脸定定盯着华莠,斜飞的凤目中略含着惊疑与难以置信,良久才回过头继续前行,沉声说了句:“有宋君这句话,我为他卖命也值了。”

这人冷言冷语之下果然藏着颗至情至性之心!华莠暗叹,又想宋陨竟能通过诗词识人,果然又是人上之人!

又不由想到,今日之战,必有战报送回宫内,若哥知道首战仅凭一曲一箭,便收降兵二千余,令敌军减少近万人,定会颇开怀吧?

这一战不仅缩小了兵力差,更重要的是打击了敌人气焰,大大提振了已方士气,这对后续的对战可是极为有利的。

念及此不由眉头轻展,唇角微翘,眼含笑意,心中格外思念起宋陨来。

若此刻在他身边,自己必定眉飞色舞,将这一战详细讲给他听听,倒不是为自己邀功,而是凡让哥开心的事,他不介意多说些。

还可以趁着这时机,哄劝他多用几口膳食——这些时日他一人坐在那大膳房内,又牵挂前方战事,必是又食不甘味地应付几口的!

念及此,眉心轻皱,心又一沉。

周宓无意间扫到华莠这神态变化,不由惊奇地略扬了扬眉,却也不问,转身钻进了护卫的军帐。

升任了裨将,周宓也能有自己独自的军帐了。

刚收编的二千余周宓旧部,宋元吉吸取了齐军的经验教训,并未单独成部,而是全部打乱分到了各军各旅中,且都没分到周宓这个新任小裨将手下。

防范意味还是颇明显的。

周宓微微一哂,并不以为意。他一亡国储君,父母已死,兵力尽散,他早已无复国之心。

乱世之中,小国并立,争战不休,他自成年起便带兵浴血彊场,见过太多屠戮与覆灭,他早已心生厌倦。如今他只想凭一已之力,报父母的奇耻大辱,多杀一个便赚一个。

这血海深仇是他自己的,其他兵士从军不过为了拿个军饷,图个糊口,他并不想把大伙都拖进来。

便各自安好罢。

华莠自是也瞧出了宋元吉的用意。主帅的做法并无不妥,甚是周全,但华莠还是决定找机会把周宓那个旧部裨将派给他。

宋陨赏识的人,他心中也存了偏爱,他暗自期待周宓与旧部下在一起,眼中的温情或可恢复些。

是夜打了胜仗的联军个个香梦沉酣,尽情地做着美梦。

暗夜中的山谷一片死寂。

“敌袭!”“有敌军袭营!!”

巡营哨兵惊恐地警示声打破了午夜的沉寂,急促的号角声震得人心狂跳。

齐军前来夜袭!

华莠翻身而起,也来不及着盔甲,抓起同心弓及箭囊便冲出营帐。

外面漆黑一片,已听得远远敌军的马蹄声如低沉的春雷般撼动着大地,已方军营内一片混乱。

联军多年未有战事,兵士多为第一次上战场,哪有过这种经验,如无头的苍蝇般乱作一团。

华莠虽也是第一次,头脑却清醒得多。

敌军袭营,当务之急是组织起有生力量,阻止敌军靠近,否则若敌军放射火箭,来个火烧连营,那可就麻烦了。

此时十石、周宓等人均已来到身边,华莠急命立即召集神箭师弓箭手,已来不及牵战马,带领众人徒步向营寨边界处狂奔而去。

待奔到营边,黑暗中齐军的战马声已如擂鼓,近在眼前。

已有箭头带火的箭矢扑面射过来,但因距离尚远,少有射到营内的,大多在营寨之外落地燃烧起来,一时火光冲天。

华莠急命:“开弓放箭!”

但闻弓弦鸣响,箭矢如蝗如雨,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着黑暗中的马蹄方向飞去。

只听得黑暗中人嘶马叫,敌军前进的步伐迟缓下来。

此时宋元吉、公孙晏等也赶来了。宋元吉微皱眉头,一面命步兵持盾抵在最前,对未着盔甲的弓箭手形成保护,一面指派人手在营中灭火。

公孙晏握了拳道:“主帅,在下请战!我带一队人马冲出去,正面打他娘的!”

宋元吉摇摇头,“敌军有备而来,我们仓促应战,必处劣势,不可轻举妄动,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儿。”

“难道便坐等着他们围营?这么被关门打,我们如何脱困?”公孙晏焦躁地大叫。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