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 2)

不是我在抖,而是地在抖。虽然微弱,但是频繁。我意识到了一个声音的存在,来自大地深处。

我终于明白了。

恐惧是一种很好的力量。我站起身。头顶上,先祖树的叶子疯狂地拍动着,清脆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夫人也站起身来。我们互相搀扶,蹒跚地走向宝贝儿。每走一步,我就会精神一些。我看了看宝贝儿的眼睛。她有意识,但身子暂时处于瘫痪状态。她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恐惧和惊诧之间。我们把她抬了起来,用胳膊环在她身上。夫人开始数步数。我从未经历过如此累人的苦力活,我想不起上次单凭意志去做一件事是什么时候了。

大地颤抖的幅度越变越大,先是像一群骑马的人经过,然后又像山体滑坡,最后直接变成了地震。先祖树周围的地面开始扭动变形,一股火焰喷射出来,尘土飞扬。老树的响声仿佛尖叫,蓝色的闪电在叶子间肆虐。我们加快了步速,艰难地下坡,然后蹚过小溪。

我们身后传来尖叫声。

我只能去想象地底下的画面。那个要冲出来的东西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先祖树让它遭受百般折磨。但它仍没放弃,一心想要重获自由。

我不再回头,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不想看到远古时代的帝王是什么样子。

终于挺过来了,上帝啊。最后,我跟夫人终于把宝贝儿移得足够远,先祖树恢复了它全部的异世界能量。

那叫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愤怒。我捂住耳朵,跌倒在地。转瞬间,声音便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夫人说:“碎嘴,去帮一下其他人,现在安全了,先祖树赢了。”

这么快?真的可以压制那么强烈的怒气?

感觉光站起身这个动作就能耗尽我整个晚上的时间。

先祖树的树枝上仍然闪烁着蓝色的火花。尽管离它两百码之远,我仍能体会到它的盛怒,我离它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老树脚下的地面基本上没有变化,回想刚才的狂暴画面,这似乎不太可能。不过,地面似乎被重新翻整过,我的一些朋友被半埋在其中,好在没有人受伤。所有人都似动非动,表情愕然地躺着。除了摄踪,这丑陋的东西并没有伪装回人形。

它醒得早,正真诚友好地给其他人帮忙,为他们拍打身上的土。很难想象不久前它是一个致命的死敌。真是难以置信。

大家都能够自理了,树精和巨石除外。很多树都倒了。巨石也是,很多都倒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打了个寒战。

我走到老树面前,又打了个寒战。

一只人手露出地面、抓着树根。它纤细、僵硬,皮肤发绿,指甲很长,像动物的爪子。有的指甲折了,手指流着血。这只手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人。

它微弱地动了动。树顶上仍然闪烁着蓝色的火花。

那只手唤醒了我心中的野兽,我想尖叫地奔逃,或者抓起一把斧子,把它切断。但我既没逃跑,也没找斧子。因为我感觉先祖树正在怒视着我,责备我不该弄醒那只手的主人。

“我要走了。”我说,“我能体会到你的感觉。我得去镇压我们自己的那个魔鬼了。”我向后退,每退三四步,就鞠一躬。

“你他妈在干什么?”

我转过身。独眼盯着我,眼神仿佛在说“碎嘴又在发什么疯”。

“跟树聊天啊。”我环视一番。人们都在活动双腿,恢复知觉。那些受影响较小的人开始帮忙扶正树精。那些倒在地上的巨石似乎已经没有希望了,它们去了属于它们自己的死后世界。过后,它们也会被扶正,它们会跟其他死去的巨石一起,竖在小溪的一旁。

我回到宝贝儿和夫人的身边。宝贝儿仍然很虚弱,不能走动,不能交谈。夫人问:“其他人都还好吗?”

“除了那个住在地下的家伙。他真的是差点就逃出来了。”我跟她描述了一下那只手。

她点了点头。“这种错误决不能再犯了。”

沉默和几个人走了过来。我们不敢多说,省得引起怀疑。我低语道:“现在怎么办?”我听到副团长和老艾吩咐士兵去拿火把照明。

她耸了耸肩。

“那两个劫将怎么办?”

“你想去找他们?”

“不,我才不想!但也不能任他们自由自在地四处跑吧?更别提……”

“巨石会监视他们的,对吧?”

“那得看老树有多生气了,没准它都恨不得我们蹬腿咽气呢。”

“那你去找找吧。”

“我去吧。”地精尖声道。他想找个理由远离先祖树。

“别整个晚上都耗在上面。”我说,“还有你们几个,去帮帮老艾和副团长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