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30(2 / 2)

“合,怎么不合呢?他这君子以权谋私,趁火打劫;我这小娘子,虚伪狡诈,拿捏把柄。”

谢琼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她方才听见一连串什么?

“皎皎,怎么回事?”

明仪看阳光从外间透进来,慢慢爬到供桌上那尊观音像肩膀。

算着时间接过温媪手中的湿帕,从指甲开始擦拭,平静的很。

同时将与程璟的事情大致捡出几件,不轻不重地讲着,权当说故事哄谢琼。

外间的慧韵姑姑用提篮装着东西进屋,严实密封的盖子一开,浓厚的药香味散满房间。

谢琼忍着冲动,她还没穿戴整齐,不能就这么出门。

“皎皎,你的心思我是知晓的。我不过是年纪上来,不慎中招…”

狡辩,统统都是狡辩。

明仪自从进入这座府邸,板着的那张脸就从来没有缓和过。

“老祖宗哪里就年纪大了?我看您年轻的很,心性比明修都要贪玩。”

将一勺汤药尽数喂进谢琼口中,明仪不急不慢地舀起第二勺。

“瞧我也是糊涂了,明修都知道这样的天气最会倒春寒。无论是晨昏定醒,抑或是外出求学,总是会令人省心地带着棉衣。”

大长公主听前一句话的时候还在眯眼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她忽然就笑不出来。

嘴边那口黑漆麻糊的汤药,就这么被明仪怼到面前。

谢琼做小娘子的时候就不爱喝药,更别说这种闻着就充满苦味的,她看一眼都觉得嘴巴里发苦。

这病初期还能强撑着喝几口,如今她自觉地大好,每天便是斗智斗勇地不喝。

要不是最近那次悄悄倒药事情没做干净,被身边服侍的温婆发现…

可恶的老婆子!知道自己拦不住,竟然连夜就给明仪吹风。

眼下一日三次,算是被明仪围个水泄不通。哪怕是天上神仙下凡,也拯救不得她。

吃得她是连头发丝都泛着苦味,酸臭的很!

谢琼再没有比这几日更加讨厌一个药盅。

小小的,黑黑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东西!

谢琼挣扎着:“老祖宗不喜欢太过滚烫的,你看这药还在冒着热气呢,铁定是烫得人心肺疼。”

也算是她绞尽脑汁能做出来的事情,在小辈面前脸皮也不想再管。

谢琼靠在软枕上,浑身上下都在无声地说着:“不喝不喝。”

明仪不急不慢地将勺子收回,耐心地又吹凉几次。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今日这药,老祖宗是不想喝也得喝。

“好说,老祖宗,如今皎皎已吹过三遍。”

还在这里硬撑着不喝吗?

“医师特意叮嘱过,稍微放凉即可,时间搁置久了,药性可就要大不如前。”

“不成不成,我这坐得久,头竟然开始发晕。容我先躺躺,哎呦,可太晕了…”

谢琼扶着额头叫喊半刻,满屋子的人竟然都无所表示。

嗷,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也不算,窗外枝头倒是有两只麻雀,穿着灰扑扑的羽毛,啾啾地叫着。

为数不多的观众…

谢琼心道:呜呼哀哉。

她清清嗓音,拿出些当今大长公主的气势,随后小声询问着。

“皎皎,这医师开的药,真的难以下咽…我真的不能不喝吗?”

明仪闻言总算是露出这几日第一个笑脸,露出对尖尖的虎牙,看着就赏心悦目。

将勺子收回盅内,碰到内壁,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碰撞。

“您休想。”

新帝即位的第二年,距离春闱不足一月,京中的风向开始倒戈。

原本应与丞相共同监管春闱的另一位宣鸿胪,于三日前被午门枭首。

宣不疑的头颅被悬挂在东西集市的最前面那根木桩上,他的士族,他的家,也在他的身后,摆放地整整齐齐。

天气由寒转暖,新鲜的血水无法结冻,便渗透进木桩。

最后再发出滴答滴答响动,落在地面。

高台之上,立着二十三桩,宣氏一族,尽数伏诛。

权力更迭那么迅速,这里宣氏的血尚未流尽,朝廷新任命的鸿胪寺卿已经走马上任。

是位从地方调遣回京城的巡抚,名唤张训,是烈帝生前最后一批进士。

可惜,烈帝并不重视他,随意指派个闲散文官后便再无后话。

直到谢昭继位,他依旧是不得志的文官。

恰逢宪鹿城巡抚致士,张训像块填补的砖石,孑然一身地被扫出京都。

同时期的进士,大多留在京中发展,再不济也是滞留在周边繁华之地。

张训出城门那日,冷冷清清。

原本以为这个不受两代帝王重视的年轻人,会终其一生守在那个边远小锤。

谁也没有料想到,此人气数不绝。

张训这个名字在消失匿迹几年之久后,从宪鹿城起,随着他,传遍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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