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十七章 心性(2)35(2 / 2)

家丁忙解释道:“大人您忘啦,镇子上的仵作蔡老头上个月就去别的镇子轮岗了,还没回来呢,这位是恰巧路过此地的仵作。”

“恰巧路过?”

赵不才觉得仵作的出现太过巧合,正想多问几句,就听仵作接过话道:“老夫姓甄,本是回家探亲,路过这里听到这位小家丁说起此事,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当了一辈子的仵作,明年就可以告老还乡啦……”

“行了行了,是仵作就行。”赵步才实在是被尸臭熏得头疼,捏着鼻子不耐烦道,“你赶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是。”

甄仵作蹲在尸体旁边,拿出小刀、小锤、小锥子等物便开始勘验尸体。

君安不动声色暗自运力,决定若这仵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便将其打晕。至于打晕之后该怎么办,他尚未想好。

甄仵作东戳戳西按按,又拿起小锤在尸体各处敲打一番,嘴里时不时发出“嗯”“咦”“啊”的声音。

君安越看越觉得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终于,甄仵作把工具一一收好,对赵镇长说出了验尸结论:“以老夫的经验,此人应是生前患有失心之症,因受了惊吓突然发病,未能及时得到救治故暴毙而亡。至于死亡时间……嗯,大约是昨夜子时。”

君安默默收齐了手上的力,携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向甄仵作。

赵步才不太想深究下去,暗自思忖道:钱掌柜早已不是当初的钱掌柜了,发疯胡闹并非一两日,对月柳镇也从贡献颇多变为糟害颇多,镇上百姓皆是有目共睹。这仵作定的死因倒也说得过去,能堵上悠悠众口。至于是谁吓了他或是他究竟被什么东西吓到致死,又什么关系呢?谁会在意呢?

于是,赵不才说道:“那就早些下葬,好让逝者安息。”

周围百姓虽多发出叹息、感慨之声,却无一人提出异议。

“对了,那个小伙计,叫叫叫……星琢的,他人呢?”赵步才看了看四周,奇怪道,“我记得钱掌柜病了之后他一直留在客栈呀,怎么出了这样大的事却不见他的身影?”

君安说道:“今早我路过此地,发现他昏迷在客栈里,且客栈混乱不堪,想必是昨夜钱掌柜发病,星琢出面阻止时受了伤,所以我就先将他带回了我暂住的小店。赵镇长,您放心,待他醒后,我必定将此事如实告知于他。”

君安说完又打量了甄仵作一眼。甄仵作老实巴交地站在那里,见没有自己的戏份了便告辞道:“老夫还要赶路,若无他事,便先行离开了。”

赵步才命家丁带甄仵作出镇。

路过君安的时候,甄仵作脚下一滑,身体向君安歪倒过去。

君安紧紧抓住甄仵作的胳膊,温和地笑道:“老人家,慢一些。”

“多谢。”

“不如让在下送您出镇子吧?”

“不、不必了!”甄仵作哈腰谢道,“少侠恐怕还有别的事要忙,老夫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告辞!”

君安望着甄仵作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哑然失笑,转头对赵步才道:“赵镇长,此事是否需要上报官府?”

赵步才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把君安拉到一旁,悄声道:“我觉得没有必要吧,这钱掌柜无妻无子,也没有其他亲戚,就算报到官府也没有人来认领尸身。况且他之前一直神神叨叨的,三不五时便要在镇子上闹一闹,搅的大家都不得安生。现在因病身亡,仵作又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死因,我看啊,咱们直接将他下葬,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嗯,就按您说的办。”君安看了看山前客栈,又道,“赵镇长,我打算把山前客栈盘下来。”

“你是想接手客栈,让它继续营业下去?”赵步才问道。

“正是。”

赵不才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面露犹豫,心里算计着这么能挣钱的客栈若是充公,每年便可替月柳镇的百姓减轻不少上缴朝廷的税赋压力。

可他又有顾虑:一则是客栈出了命案,掌柜跟中了邪似的死了,太犯忌讳,继续开下去唯恐再发生什么不祥之事。二则就算客栈充了公,自己不会经商也是无法保证客栈能恢复到往日的光景……

见赵不才踌躇不决,君安又说道:“听闻山前客栈之前生意很好,来往商队无一不在此落脚,收入甚是可观。若是能恢复客栈的生意,想来也能为月柳镇增加一笔不小的税赋,如此便可缓解百姓的缴税压力。”

赵步才听到君安盘下客栈亦是有意减少百姓需交的税款,油然而生一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可随即想起了什么,他又有些为难道:“那你之前说,山前客栈有迷药的事……”

差点把这事忘了。君安解释道:“钱掌柜已死,迷药的事便是查无实据。不过我听说患有失心之症的人,通常需要服用安神的药来控制病情。我想我们的朋友应该是在客栈进食时,误服了钱掌柜的药,才导致回去之后行为异常的。”

“原来如此,罢了罢了,回头我命人写张告示,此事便过去了。”

赵步才无心深究逝者之事,只一心想着客栈今后的归属,君安的提议并非不妥,只不过他一个外来人能经营好本地的行当吗?

君安似是洞察了赵不才所忧,说道:“赵镇长,虽然我打算盘下山前客栈,但客栈的新任老板并非是我,而是星琢。所以此事若能办成,地契上需要写明星琢的名字,届时还得麻烦您帮忙盯办了。”

“星琢?”赵步才想不通,还有人愿意把好处白白让给别人?

君安点头道:“我与未婚妻本就是离家游玩至此,迟早要回家,所以不会长久地待在月柳镇,客栈的生意自然是管不了那么多的。而星琢是客栈的伙计,一直以来对客栈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因此让他来经营再合适不过了,我出的那些钱就算是入作商股。”

“行,这样也好。”赵步才长舒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君安,感慨道,“你与阿染姑娘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佳人啊!”

君安嘴角噙着笑意颔首致谢,又提起了另一桩事:“另外我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但说无妨。”

“我想请您帮我寻一处宅院,不必太过奢华,可当作成婚的府邸就好。”

赵步才愣了一下,猜道:“你莫不是想和阿染姑娘在月柳镇成婚?”

“正是。”君安笑了笑,信口胡诌道,“前几日我收到家书,得知家母请人算了一卦,今年除夕恰好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家母便催着我尽快与阿染完婚。父母之命不可违,我就想着先在此地办一场婚事,以免有悖天时、夜长梦多。”

寥寥几句,唯有害怕夜长梦多是真。

“好啊!这是好事哇!”赵镇长热情道,“寻找宅院就包在我身上,我亲自替你去寻!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哎呀,现在你们二位的婚事就是月柳镇的头等大事……”

君安急忙打断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想给阿染一个求亲惊喜,所以还望您可以秘密行事,低调一点。”

“啊,好好,我明白,明白!郎君可真是用情至深、心思细腻……”

赵步才心想,他们二人刚来月柳镇,镇上便少了诸多隐患,山前客栈也恢复如常,简直就像是福星降至呀!

是以赵步才对二人的婚事格外殷勤,对君安提出的要求也是无有不应,“这样吧,我先找十名番匠过来修缮客栈,同时我亲自替你去寻找合适的宅院。待宅院找到了,我就派家丁通知你,若你看过觉得满意,我再让那十名番匠帮你把宅院也重新打理一番,你看如何?”

“赵镇长思虑周全,君安在此谢过。此间所需费用,今日稍晚便会送到您府上。”

赵步才没有拒绝,道:“我个人自然不会与你谈钱,太见外了。只不过那十名番匠都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干些力气活儿养家糊口,又恰逢年关,我也不好让人家白做工。”

“明白。”

赵步才礼别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你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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