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8(2 / 2)

可惜无论他再怎么提升使用工具的能力,本身的上限在哪摆着,身旁活似个巨型无底垃圾桶的刘平呼噜呼噜,清盘飞快,紧迫感让任一越吃越急——没办法,六年养成的护食习惯。

跟鲶鱼效应类似,刘平就是那个肥头肥脑,吃饭用盆的大鲶鱼,任一是体型小,吃得慢的沙丁鱼,大鲶鱼在后边吭哧吭哧,小沙丁鱼只能急急忙忙慌不择路。

刘平本身的吃相就带有很浓重的行军风格,风卷残云,大口吞吃,怎么有效率怎么来,这样吃的汉子有很多,本不该多引人注意。

但是他身边多了个任一。

家里有小孩的应该都知道,小朋友吃鸡鸭鱼肉,大人都要格外注意,因为有骨头和刺,小孩很容易异物卡喉,毕竟喉咙太细。

两人拉练赛般,到后面,任一甚至急得半跪在桌面上,正嗦一个鸡翅膀呢,瞥见刘平正把梅菜扣肉那一盘清掉,菜汁都用馍擦干净吃掉,盘子光的像舔过。

他一急,噗噗咳咳鸡骨头卡住喉咙了。

小男孩在一边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求救都发不出声音,一旁的男人还保持一张硬汉脸把狮子头的盘子拽到自己眼前,板板正正地跟服务员要馒头。

一时不知道该看哪边的服务员:“......”

全大堂偷偷关注这父子倆的客人们:“......”

眼见任一掐着自己脖子,一个倒仰要翻过去,周围有人已经站起来要过来帮忙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让任一自己把自己卡在沉重的实木椅子背上,一个自救版本的海姆立克急救法,让他一下把鸡骨头吐了出来。

鸡骨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咻的一下掉进蔬菜粥。

刚吐出来就看见刘平已经把狮子头吃到只剩半颗,他也不喘口气,继续埋头吃,哪怕肚子撑到手都是抖的,硬是抓住了服务员刚送来的大馒头。

被溅了一脸粥汤的刘平终于抬起脸:“?”

扭脸看到任一正从站在哪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的服务员手里掰馒头吃,就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盘子:“谢谢。”

顺便抹掉自己胸肌上溅上的白色汤水。

站起来又坐下去的好心人:“......”

桌子上无人搭理的蔬菜粥表面刚凝固出一层透明的面皮就被一根鸡骨头戳破,没人还能想起来,这两个奇怪的客人最开始是指名道姓要来喝这个粥的。

最后走时,刘平少见地吃撑了,一手提着打包的蔬菜粥,一手抱着完全走不动的任一。

任一抱着肚子,头靠在刘平肩上,幸福地咂咂嘴,过一会又痛苦地哎呦几声。

任一:真的好快乐,果然快乐只要建立在痛苦上,就会更快乐。

结账时,收银人员看着刘平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刘平估摸着往他第一次见到这小孩的窝棚区去的路程远近。

他知道那里很多ji女,车队路过那里时会有个别车子脱离车队停靠过去。

这小孩在那里应该是有人管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他看到小短裤的膝盖上有过缝补痕迹,很大概率是男孩妈妈做的。

而且男孩的身上没有多少脏污,起码他给小家伙检查伤势的时候摸着身上还是挺干净的。

刘平不知道,任一在那片地方,除了有个窝棚睡觉,也和流浪小孩差不多了。

只是任一身体里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会自己收拾自己,身上脏了会跑到河里搓澡,衣服破了会用小面包跟他妈做交易,让他妈给他缝缝。

还有一个让刘平觉得任一是有家的孩子的原因就是眼神。

不做措施就会有意外发生,在刘平的印象里那里附近有不少流浪的小孩。

流浪的小孩眼神多是麻木,很少有这小孩一样旺盛过头的精力。

他侧脸看看把脸蛋搭在自己肩上的小孩,正滴溜溜转着大眼到处看,手指头还在他的后背抠来抠去。

刘平的衣服在吃饭前就丢掉了,一直是光着膀子,背后的八条龙一露,是个过路人都得偷偷瞥一眼的程度。

大堂那群客人一直关注他们也有这个原因,毕竟活土匪不多见,带孩子的活土匪更少见。

任一脑袋里正冒坏水呢,他在担心这个男的会不会想把他送到警察局,那还不如他稍微窃一点钱悄悄跑路——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思路被刘平打断,一瞪眼,爪子啪的又搭回去。

任一是蹬鼻子上脸的典型代表,他现在一点也不怵这个男人了,哪怕脑袋瓜里想的是怎么偷钱,也丝毫不心虚。

刘平扭回脸,一边忍着肩膀上的痒意一边继续往前走。

他不可能养这个小孩一辈子,他是个工作不定的卡车司机,无父无母,以后大概率也不会结婚,虽然他的人生规划本来就乱七八糟随随便便,好像随便一件事插进来也不突兀,但绝对不包括养一个小孩。

他打算不和这小子商量,直接把这小孩送回他家人身边,他就准备南下。

扭动钥匙打火,他扭头看对车头里各种设施很好奇,到处抠抠摸摸的小孩,心想:如果没有这个小意外,他现在已经在出租屋了。

或许已经退了租,上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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