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1 / 2)

男孩白嫩脸颊被厚毛巾撑起,眼睛大且圆,薄薄的双眼皮下睫毛卷翘,头发乌黑顺滑,只是有些凌乱,此时正睁着一双鹿眼,包着两包泪水,盈盈看向任一。

“……”看什么看?

他不去管身后的眼神,只一门心思等车过桥,很近了。

感受到车身的倾斜,他膝盖使力,准备跳车。

不知是不是错觉,紧张间,甚至感觉到车速都变慢了。

可是……

手像是被粘在门上,手指用不上力了。

男孩明明一声都没有出,可是他的眼神却烧的任一背上发烫。

手指焦灼地在门上动动,眼见弯道过去了,他还是没能跳下车。

可恶可恶可恶!

喉咙里发出愤恨的一声呜叫,他猛地转过身,像是气得要去杀人。

男孩这时好像才敢发出一点细碎声音来,眼泪活像珍珠一般往下滚,毛巾都打湿一块。

任一闷着一口气给他手腕松绑,眉毛紧紧皱着。

哭哭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妈的遇到我算你小子走运。

哪怕知道不关这个男孩的事,任一也看出来男孩已经竭力让自己懂事听话了。

他猜想自己就算不救他,他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吸引车头里两人的注意力。

但是从穿越过来后,担心性命的一夜夜不得安睡,馊饭脏饭毫不顾及的往嘴里塞,见天在路边和野狗抢食的经历让他难免怨气横生。

六年是怎么过来的,任一几乎难以描述,每天都很难。

他妈是天天惦记着把他宰了,想在窝棚里睡一晚还得自觉往家里带点吃的作为交换,他妈是个赌徒,在市里玩上头了窝棚一锁,一晚上都不回来,任一只能缩在门口囫囵睡一觉。

窝棚区工作的人都很冷漠,毕竟常出现抢常客的事,干脆大家不要有什么私交,安分做好自己的生意,于是没人会多管他饿没饿死,冻没冻死。

来往的人也杂,坏人居多,那个猥亵任一的就是个惯犯,原来是他妈的常客,被他妈扇了一巴掌后就气急败坏换了人。

后来每次见了任一都要捡石头砸他吓唬他,任一都记住他的车牌号了,见了他的车在附近,就会躲远远的。

......每天活下去都是一件难事。

可是和他同龄的男孩,眼前这位。

皮肤白净,眼仁明亮,父母的良好教导让他懂得感恩和知道礼貌分寸。

哪怕是哭泣也极招人怜爱。

哪像他们这些在野地里长大的。

他想到自己在荒地的一个玩伴,他和他差不多大小,都是在窝棚群出生的,但他妈把他生下来就走了,那孩子比他还惨,连个睡觉的窝棚都没有。

不过幸好他长得难看,皱巴巴一张脸,也没人惦记,那人瘦的比他可怜多了,头上都是疮,一到夏天就是嗡嗡的苍蝇跟着飞。

那孩子哭得可是真难听又难看,干张着一张嘴,只打雷不下雨,嗷嗷叫得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他一哭,窝棚里正挥汗如雨的嫖客都能萎了。

常有失了面子气极的提着裤子也要来追着他打。

真是,哭了总之没人哄,哭什么呢……也不是没人哄,自己就很吃那一套,见他哭了就忍不住把手里揣半天的馒头面包给他。

想来这小子也是深谙这一点,总来他面前嚎。

想到那人干巴巴的脸,任一恍惚一瞬,好像很长时间没见他了,听别的小孩说他去市里闯荡了,也好笑,只有乞讨一条路,也不知道能闯出来个什么名头。

那孩子看他愣神,还安慰他:“你别难过,他让我跟你说他不会抛下你,他赚到钱就回来找你。”

......

可惜他大概率回不去了,希望他走之后,他别再回那里吧,留在那里能有什么活路,还不如去城市里讨饭,要是留在哪,没了他给他吃的,他估计活不过今年这个冬天。

回过神,他手上忙活着,心里不无嘲讽地哼笑一声:真是同人不同命。

快速地解开麻绳后,他利落地把麻绳穿进男孩脚腕上的铁拷。

这铁拷设计特殊,只有很大力气并且正方向掰才能掰开,但是合住只需要轻轻一推。

任一脱离脚铐吃了不小的苦,脚腕现在已经是血糊糊一片,可是眼前这个看着皮娇肉嫩的小男孩只用端端正正坐着就好。

任一拉住麻绳两端,躺在地上,两脚蹬在铁椅的两条腿上借力,他的手劲不够,但是全身力气用上总是够的。

脸蛋都憋红了,脚铐终于弹开,他来不及喘气,赶紧开另一个。

全部解开后,眼见车子都要驶出这些土山了,任一不欲和男孩多说一句,一眼都没看他就半蹲在门前,找机会。

男孩像只小仓鼠,慢慢来到他的身边,任一瞥他一眼。

男孩嗫嚅着刚说一句话:“谢谢你,我叫段……”

任一凶狠地瞪他一眼,他自知错处,赶紧闭住嘴,只用大眼睛看他。

感受到车身微微倾斜,任一舔舔唇,喉咙里是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微微燥气。

手上把车门开大一些,几乎能容一个半的任一通过。

拐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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