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38(2 / 2)

方晴空万里的天气,须臾便被这二人阵仗影响,被真气搅着风起云涌,呼吸间似有重云倾覆,一时天色晦暗,透出二人交手间频闪的雷电之迹。

桑可久等宁初霁不到,心中想着这人若不是怕了自己便是随口耍弄自己,再等不下去找上门来,谁知竟让他撞上这么桩大戏。

他还没看明白明心宗首席弟子与魔域质子是如何起的冲突,就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二人竟打了起来。

奈何他于修真一途上方入门,躲在假山后面急的抓耳挠腮,却始终看不清二人过招的身影。

“好看吗?”突然有人问道。

桑可急道:“看不明白啊!”

话一出口,方觉不对。

他做贼心虚般方转过身,欲看向声音来处,眼睛就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捂住,江思谦无奈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刀剑无眼,这二人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如今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你不知避祸躲远一点,竟还不怕死的上前凑热闹,我看你是几天不挨桑叔的训,就皮痒痒了罢?”

桑可嘴硬:“我躲了呀!”

江思谦将他转过身,才放开他的眼睛:“你是说躲在这假山后?”江思谦哭笑不得,“他们修为高深,你只放眼看,一个不慎也要伤到眼睛,如今本就多事之秋,你莫要由着性子瞎掺和,随我回去。”

桑可立刻抱了一块山石:“我不走!宁初霁那个家伙还没有应我的战呢!”

江思谦脸色稍凛,却未对他行径说什么,只道:“场上三人皆身份特殊,如今又闹出如此阵仗,怕已引起宫内注意,你若此时不走,不消片刻便会被抓当场,一时半会你定脱不开干系,怕是用不着天黑,桑叔就能赶到无念宫——你若实在想念父亲,我自不拦你。”

这招果然好使。

话方出口,桑可立刻松开山石,紧紧抓住了江思谦的袍袖:“我走,我走!”

果如江思谦所说,二人方走不久,无念宫宫主与宫内修养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便赶到现场,制止了这场闹剧。

不过片刻,众人便移步议事厅,叙说原委。

安又宁却并未现身议事厅大堂之上,他被宫主夫人护着于议事厅偏阁就坐。

宫主夫人用手指挑了些药膏,试图将他双腕淤青揉开,边揉边心疼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又宁自然不能说他在报前世之仇,若他实话实说,先不论别的,宫主夫人怕会觉得他是再次元神受损,胡言乱语,即刻便要为他寻丹医。

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更好的理由,转念之间,他又抱有一丝侥幸的想,若借无念宫之威,能否置谢昙于绝地?

安又宁不确定。

他忍不住咬牙仍故作娇蛮:“娘亲,我不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谁知他便要孩儿的命,是行允哥哥救下的我!”

宫主夫人揉他腕子的手指一顿,抬眼看他。

安又宁自在宁初霁身体苏醒之后,鲜少撒娇,遑论告状之行。他被宫主夫人看的心虚,不由担忧自己方才表现是否过于生硬,却不想方抬眼,宫主夫人忽然激动道:“他怎敢!”

宫主夫人握住安又宁的手,嚣张道:“就算他是魔域魔主,想动我儿,也不能够!”

她安抚安又宁道:“我儿吓着了罢?不用怕,父母替你做主,虽不能随意要那质子的性命,但也定不让那质子讨得好去!”

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替他撑腰,这已是很好的结果,安又宁本应高兴,却不知怎的,忽于此时生出一股愧疚难安。

宫主、宫主夫人、鹤行允——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安又宁想,自己复仇便罢了,难道还要将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疼他的人,都一一拉下水吗?

宫主夫人却只看到自家儿子垂头耷脑的模样,以为他还在为方才的事不高兴,便想起身转过屏风到议事厅大堂,替自家儿子出气。

却不想刚起身,议事厅大堂突然有道声音拔高,颇为咄咄逼人。

“我等奉魔主之命,将谢城主安全护送于无念宫,却不曾想,不过半个多时辰,谢城主便受了伤,这就是你们正道的待客之道吗?”

是此次护送谢昙前来无念宫的魔域主事人——魔宫长老之一骨忧子。

涉及到此次时局,在场的无念宫长老就有和稀泥的,一时劝各退一步的声音此起彼伏。

鹤行允怀中揣剑,老神在在的站在眉头紧皱的无念宫主身旁,明明他就是当事人之一,却一副事不关己之态。

却不止是他,若是晚来一会,另一个差点也要将无念宫翻天的人,亦是不知在想什么,只沉默的在下首官帽椅上安静的落座。

谢昙手指拈转着腕上紫檀念珠,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堂上不可开交的吵闹。

不多时,便听骨忧子提及了正道派往魔域的那位江家大小姐,说着若魔域亦疏忽怠慢又该如何的话,那几位和稀泥的长老自然便说起那些转圜的废话。

堂上一直闭目捻转佛珠的谢昙却忽然一顿,睁开眼来。

他垂目向指尖的其中一颗念珠——许是方才与鹤行允打斗中伤到了珠子,那颗本来圆润的紫檀珠残缺了一块。

谢昙隔了手衣的指尖细细抚摸过去。

转瞬却不止此珠,整条紫檀佛串陡然崩断,刹那一百零八颗紫檀佛珠四分五裂,散如跳丸。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堂上争执骤然一静。

谢昙目光随崩裂的佛珠愣了一愣,却又在须臾间恢复如常,接着他便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站起了身。

他安静的垂目片刻,却不知想到什么忽嗤笑一声,在众人不明所以中沉音:“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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