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精神病6（1 / 2）
对周廷年来说即使是开始上班了，他也很难觉得充实。一天24小时，睡觉只占2个小时，剩下的22个小时真的挺难熬的。
周廷年一直呆到晚自习结束才下班，他是办公室最后一个走的，甚至可以说是全校最后一个离开的，这也算是他拖延时间的一种方式。
小镇的学校没有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今天只是偶尔有几个老师对他表示好奇，问候了几句也就结束了。
那样的家庭出身，周廷年从小就说够了冠冕堂皇的话，早就厌恶了社交场合，不想再可以的去迎合任何人，他只想一个人每天安安静静的上下班就好。
这是他劫后余生对自己人生唯一的期望。
周廷年一个人在操场上走着，学校里唯一的一盏路灯亮着，周廷年仰头去看，有好多小虫子在灯光的周围的飞舞。很多都是撞上去又弹开，然后没一会儿又撞上去。
蠢得要死。
摩托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小区楼下，李浩尘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起上楼。
李铮把夜宵换到另一只手，走在路的外侧。
这边的人休息的都很早，现在大概快十点的样子，小区大部分的住户都已经熄灯。小区太安静了，只能听见远处的几声犬吠和抽风了的鸡叫。
看见对门的房门紧闭，李浩尘突然说，：“哥，你见过咱们对面的这个人吗？”
李铮打开门，扭头瞥了那扇门一眼，何止见过，咱俩以后的房租说不定还要靠他，“……算是见过。”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也是沽中的学生吗？”李浩尘打开房间的灯。
“问这个干嘛？”
“我最近总是能听见他凌晨两点才回来，然后凌晨五点多又出门了，比我一个高三的学生作息还阴间。”
李铮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个他亲自接来的邻居，沉默半晌才回答。“一个事儿很多的人。
李浩尘打开饭盒，饭菜的香气猛地迸发出来，他瞬间就没什么心思继续问了，反正他哥说话一般都很对。
李浩尘缩在凳子上开始大快朵颐，李铮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的夹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莫名的盯着自己的弟弟看了一会儿。
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呃……”李浩尘有点拿不准他哥究竟是什么意思，看了半天才说，“你指哪方面啊哥？”
“就是…”李铮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外貌方面。”
这话问得未免太诡异了。
平时连脸都懒得洗的亲哥怎么会问出这种恋爱时期女孩子才会问的死亡问题啊！李浩尘心里疯狂吐槽，表情有点僵硬的回应，“没什么变化吧。”
“对吧！”李铮像是终于得到了认同，“我也这么觉得。”
李浩尘松了口气，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哥，你容貌焦虑啊？”
“什么焦虑？精神病吗？”
“不是，容貌焦虑啊，就是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觉得自己不够帅不够好看，很多长得特别好看的人都会这样的。”
“你这都从哪儿学的词？”
“网上啊。”李浩尘说，“这算是网络热词了，年轻人都知道的，哥你不知道吗？”
“……我不爱上网，赶紧吃你的饭吧。”李铮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李铮只瞄了一眼，把手机暗灭，揣回兜里，“我走了，明早来接你。”
李浩尘看着哥哥匆匆忙忙的背影，跟着站起身，“你今晚是不是又要去打架啊？”
李铮身形稍顿，“你从哪儿知道的？”
“是我主动问晨哥的。”李浩尘有点不敢看李铮，这种事情李铮一直避免让他接触，“哥你注意安全啊。”
李铮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下弟弟的头，“我知道了，你……”
“我肯定好好学习，哥，你放心。”李浩尘的眼神十分坚定。
李铮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勾了下唇，“也记得早点休息。”
约架的地方在网吧旁边的一个逼仄的小巷里，李铮骑着车赶到的时候，双方的人都已经以对峙的姿势站好了。
他停下车的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他。耳畔很快响起了“铮哥”“铮哥好”的声音，李铮只是点点头，将一双长腿从车上跨下来，然后取下头盔。
和他们约架的人就是上次在大中午鸽他们的那群人。
对面打头穿着花衬衫的人语气十分不正经地说，“来这么晚，怂啊？”
李铮手插着裤兜，慢慢走到最前排的兀晨旁边，脸上还是那副没有任何脾气的表情，“不好意思啊，耽误大家时间了，那咱们就赶紧开始吧。”
这语气倒像是上课迟到的老师。
周廷年这几天晚上都在镇子里散步，可以说是无意识的在走，有时候回屋子一看步数都在两万多，很延迟的才觉得小腿有点闷闷的疼。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哪里疼就说明哪里还有感觉，有感觉就说明他还硬生生的活着。
深夜的小镇有种安详的舒适，仿佛所有的喧嚣都再也不会来临的舒适，每天只有这个时刻他才觉得自己终于融入这个世界。
很快，这样的融入感就被打破了。
一大群人马的喊叫声和混乱的身体碰撞的声音传来，将快要沉浸到黑夜的周廷年叫了回来。
忽然这动静就越来越近，那群人从前方的转角处跑出来，跑得像是逃命那么快。一个个都面目模糊，周廷年只看到一个在半空快速移动的花衬衫，在黑夜里格外的醒目。
突然其来的人潮，周廷年来不及反应就被几个人肩膀一撞，掀倒在地，胳膊肘狠狠的水泥地上摩擦了一下。
只安静了几秒钟，周廷年刚艰难地坐起身。
又从转角跑出来一群人。
还他妈的有完没完了。
周廷年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干脆直接不动了。
身边各种各样的小腿和鞋子飞过，都在周廷年这里不出意外的喊着卧槽，然后迈腿绕过去。周廷年像是卡在水流中间的石头一样，动也动不了，冲也冲不走。
直到，有一双小腿停在自己面前。
意料之中的卧槽没有传来，周廷年抬头看了眼，站着的人个子很高，周廷年的脖子几乎完全仰着。
不过他很快在夜色中认出的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脑袋。
脑袋刚好挡住了月亮，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消失，周廷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去分辨。
几秒钟的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
李铮伸手一把拉住地上人的胳膊，把他扯了起来。
手中的人嘴里很快速的说着痛痛痛，中间还夹杂几个嘶哈。
李铮赶忙松手，扭头看了眼新邻居的手肘，“这点伤，你想怎么处理？”
“……”
哪儿有人这么问话的？
“都能怎么处理？”周廷年问。
“坚强点儿的话，两天自己就结痂了，娇贵点儿，那就擦药呗。”
周廷年很快回答，“那我选娇贵点儿的。”
不出所料。
李铮绷了下嘴角，“那走吧。”
周廷年被李铮带到了这条街上唯一一个还亮着灯的地方——楼下网吧。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起这么耿直的名字，便随口吐槽了句，“这什么名字啊？”
“你坐前台等。”李铮发话。
“哦。”
网吧里面打游戏的人不多，只有边边角角坐了几个。一个个都带着耳机抽着烟，手边再放一瓶饮料，还挺整齐。
周廷年窝在前台的里面，身子靠在墙上，视线几乎全被柜台挡住，尤其是那边打游戏的人。
周廷年拿出手机，微信弹出一条语音消息。本想转文字的，谁知不小心直接放了出来，[周廷年，你离家出走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对方的说话语气实在很激烈，可以说是喊出来的。
周廷年赶紧手抖着返回，很小声的冒了句“卧槽。”他抿着嘴抬起一点身子，从柜台顶端露出一双眼睛在四周打量了下，还好压根没人注意他。
他松了口气。
又点回聊天界面，打字回复：[忘记跟你说了啦~]
对方几乎秒回：[坦白从宽，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