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2 / 2)

  “诚然是一早定好的,但钦天监的嘴,若是想变个样何其容易?”阮风疾的声音里透着淡淡讥嘲,“无论是日有踆乌还是月有蟾蜍,稍加解释便是不祥之兆。”

  骆长寄眉梢一挑。这几日阮风疾说话腔调倒像是脱下了那层光风霁月的皮,内里的痛苦和疲惫都用十分不像他的方式诠释了出来。

  他道:“倒也不意外。占星八卦都是林不栖的老本行,于他而言在钦天监中安插人手也并非难事。”

  林不栖此时在安澜君回京述职的日子上动手脚,反而坐实了他将在此期间有所筹谋的事实。如此明显的疏漏,竟让骆长寄感觉到些许意外。

  距离梅落繁身死计划失败还没过一个月,林不栖便决意再次采取行动,究竟是真的穷途末路,还是他亦陷入了某种焦躁和迷惘之中,从而不管不顾直接奔向目标?

  嵇阙轻声提醒他:“小念,茶水要撒了。”

  骆长寄正出神,闻言动作一顿,手中茶杯一不小心便漾出来,滴滴答答地从他手心坠落到案几上。嵇阙掏出张绣有桃花的手绢来替他擦干手指,转头问阮风疾:“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圣旨已经颁发了吗?”

  “尚未。”阮风疾简洁地道,“这封信札,是国舅亲笔。”

  “秦愈?”嵇阙愣了愣,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是退婚那次?”

  阮风疾道:“不至于,说是欠阮氏一个人情,但涉及国事,秦老不可能擅自做主,因此他只是将此事告知于我,往后该怎样做,还得看我们自己。”

  嵇阙道:“不管怎样说,既然他肯在此事尚未公知前令你知晓,便知道虽说你当不上他老人家的女婿,但到底还是另眼相看的。”

  阮风疾翻了翻眼睛:“你如今都能说玩笑话,想是已经有主意了?”

  嵇阙将骆长寄的手握着,似是还觉得有些凉悠悠的,将炭盆用脚推到骆长寄腿边:“勉强有两种够用罢。”

  “竟然还能有两种?”阮风疾有些意外。

  嵇阙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种,如他们所想那般按兵不动,待林不栖还有他在葳陵的帮手将王都团团包围时,等候着陛下勤王诏书下放,再按规矩起兵入王都。”

  “不可能。”阮风疾断然否决,“且不论届时皇上被人挟持能否辗转将诏书送出,就林不栖那个疯子做派,会不会将皇上留作人质来打擂台都不好说。”

  确然如此。若说林不栖当时留着骆长寄没能立刻除掉,也只是因为游清渠的缘故。可嵇晔同林不栖是真真八竿子打不着边,若是指望他能届时留嵇晔一命,还不如指望着嵇晔自个儿突然变身成武学大家。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铤而走险选第二种了。”嵇阙似笑非笑地道。

  骆长寄眉心一跳。这却是头一回他从嵇阙口中听到“铤而走险”四个字。

  无论是在葳陵还是西境,嵇阙每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皆少不了内心无数次的排演筹谋,若是毫无把握,宁可将其搁置静待时机,也不会贸然出击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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