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极地探险日记41（2 / 2）

或者说这种流体——

和我们在莱斯利营地里发现人类尸骸上沾染到的东西一模一样。这时我们才发现，在这片巨大的空间里，在这片土地上，不知何时浸满了拥有着星光般色彩的流体，整片地面都呈现出了一种极为美丽的色调。冷风顺着通道呼啸着吹进了这片空间，狂风的声音被渐渐扭曲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

“天城先生？快醒醒！这里不对劲！”

我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意识过来这里不对劲！

“我很清醒，马斯格雷夫。”天城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听到了一种哗啦啦的古怪声音。

那个叫做九十九游马的日本旅行者就站在通道的尽头，那双玛瑙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他的声音听上去空灵而悠远，但那声音绝非是来自于人世的靡靡之音。

“营地里的人都是你杀掉的吧。”天城先生此话一出，令我瞬间愕然。

我用一种惊骇的眼神看向九十九游马。

“别为此感到奇怪，快斗。”

九十九游马以一种很亲昵的语气喊天城的名字。

“睡得太久了，那个家伙的闯入吵醒了我。”

“你饿了？”天城问他。

“我也需要重新拟态，快斗，你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一个纯粹的人。”

闪烁着星光般色彩的流体在九十九游马的脚下延伸开来，那种古怪的音乐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在由狂风构成的音乐中，那片美丽至极的流体构成了一条“河”，熟悉的面容从“河”中出现，凝聚。我猜到了——那些就是被祂吞噬了的生命。

“还不快走！！”天城推了我一把。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

“那你呢！”

“我有些事情要做。”

他的神情很平静。

祂需要一个能在人世行走的外貌，在此之前祂也曾经苏醒过，模拟过人类，每一次苏醒祂都会重新读取信息，祂总是不厌其烦地做这种事情。直至这次被人类意外唤醒，于是祂吞噬了那些人类，读取了所有的生物信息，重新构造出了一具人类躯壳来容纳自己。在“星光之海”中，祂褪掉了身为“九十九游马”的外壳，呈现出了难以用语言完全形容的、不定型的外貌，但整体却表现出了令人永生难忘的、星光般的色彩。

那团流体束缚住了天城快斗。

一场献祭发生在这个遗世独立的穹庐之下。

流体构成的触手挤进了温暖的肉.体内部，“游马”能感觉到自己的食欲又被勾起来了。

祂……他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残暴的欢愉之中，年轻人发现眼前不可直呼其名的存在又在重新凝聚起那具人类躯壳。

他的手温和地抚摸着快斗那有些惨白的脸庞，年轻人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那座古老的圣坛之上，像献给神明的、待宰的羔羊。

“你将自身献给我。”

“我将给予你一些事物。”

在低语里，他说出了自己真实名讳——仅仅一个单词。

天城快斗的脸色变得越发惨白，他的大脑里被塞入了大量原本不属于他自己的知识与记忆，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一般，完全不考虑他的承受能力到底在什么程度。

“感谢您，天城先生。”我看着眼前这个第二个“天城”。

自那次极地科考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那恶魔般的一日过后，天城快斗全须全尾地也回来了，但我心中始终有种不安感，果然，在结束科考——返回家中的三个月后，我收到了那封邮件，那封邮件来自于心城，更准确地说是来自于天城家。

来信人是天城快斗一母同胞的弟弟，阳斗。

在邮件中，他告诉我，天城快斗在返回家中的三个月后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最终他从其他科考队员那里知道我是唯一一个和他一起出去的人，天城阳斗请求我告诉他快斗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思来想去，最终在邮件里写下了我知道的所有真相。

天城快斗失踪十年后，我再度受邀来到心城，办一场地质学的讲座。

在讲座结束后，我给几个年轻人讲解一些学术问题，偶然间，我瞥了一眼听众席最后一排的位置，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就坐在那里，待看清男孩的面容后，我顿时感到脊背发凉，浑身战栗。那双玛瑙红色的眼睛我再熟悉不过了。看我给其他人讲解学术问题结束后，男孩才走上前来和我打招呼。

“呃……我记得他喊你马斯格雷夫对吧？”

男孩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才从记忆里扒出来和我有关的部分。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这次也只是来心城看看，接下来我就要去索罗卡那边了。”他就像是遇见老朋友那样，和我搭话。

索罗卡？我知道那地方，是位于东欧的一个小镇。

他去那干什么？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

“找人啊。”

十三四岁的男孩——九十九游马说得理所当然。

“那个人类躲了我十年诶，而且说实话，他身体里那个东西……我觉得不处理可能也不太合适。”

什么东西？

我满腹疑问。

但“九十九游马”却没有再回答，只是向我招招手，告别了，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