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 2)

渡鸦让我收拾落在桌子下面的散货,“老艾,腾几个袋子出来给碎嘴。”

他们搬运包裹,我胡乱扒拉着零钱。

“一分钟。”渡鸦说。半数包裹已经上车。

“太多散货了。”我抱怨道。

“如果收拾不过来,咱们就扔下。”

“咱们拿这笔钱怎么办?藏在哪儿?”

“藏在马厩的干草垛里,”渡鸦说,“暂时。回头咱们在车里做个夹层。两分钟。”

“车辙怎么办?”老艾问,“他能循着痕迹找到马厩。”

“说到底,他干吗在乎这些?”我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渡鸦没理我,而是问老艾:“你来的时候没有扫清痕迹?”

“没动这个脑子。”

“该死!”

所有包裹都装上了车。老艾和渡鸦开始帮我打扫散货。

“三分钟,”渡鸦顿了顿又说,“安静!”他倾听片刻,“搜魂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对吧?不对,还是瘸子。快来。你赶车,老艾。上大路。藏在行人车辆里。我会跟着你。碎嘴,尽量掩盖老艾留下的痕迹。”

“他在哪儿?”老艾盯着漫天大雪,开口问道。

渡鸦伸手一指,“咱们必须把他甩掉,不然东西全得被抢。别管那些了,碎嘴。快走,老艾。”

“驾!”老艾一抖缰绳,大车吱吱呀呀动了起来。

我矮身钻进桌子底下,把衣袋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朝瘸子可能出现的相反方向跑去。

我想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完全掩盖老艾留下的痕迹。清晨人潮车流起的作用,比我的任何努力都多。不过我倒是解决了马夫的问题。我塞给他一大把金银钱币,在马厩里干上十年八年也挣不来这么多。我问他能不能从此消失,最好是离开玫瑰城。他跟我说:“我这就走,连收拾东西都不用。”他扔下干草叉,掉头就走,从此再没出现。

我忙不迭返回房间。

除了奥托,所有人都在睡觉。“哦,碎嘴,”他说,“来得正好。”

“疼?”

“对。”

“宿醉?”

“也有。”

“咱们看看能做点什么。你醒了多长时间?”

“大概一小时。”

“搜魂来过了?”

“没有。对了,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

“嗨,那是我的靴子。你他妈在想些什么,居然穿我的鞋?”

“放轻松。把它喝了。”

他喝了药,“快说吧。你穿我的鞋想干吗?”

我脱掉靴子,把它们放在炉子旁。火苗烧得不旺。我往炉子里加炭时,他还唠叨个没完。“如果你还不平静下来,小心撕裂伤口。”

我常拿这种话唬人。只要是以医师身份说话,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听着。奥托尽管生气,也只能躺好,强迫自己不要乱动,但他嘴里可没闲着。

我脱掉潮湿衣物,在屋里找了件睡袍穿上。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尺码太小。我烧上一壶茶,转头对奥托说:“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我把医疗包拿过来,忍耐着奥托的轻声咒骂,将伤口附近清洗干净。忽然一阵怪声响起。蹭,踏;蹭,踏。声音停在门外。

奥托察觉到我的惧意,“怎么回事?”

“是……”

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我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猜得一点没错。

瘸子走到桌前,坐在一张椅子上扫视房间,又死盯着我看。我很想知道他是否记得我在木桨城对他做过什么。

我失神落魄地说了句:“刚开始煮茶。”

他看了看湿靴子和斗篷,又依次扫视房间里的人,目光最终重新落在我身上。

瘸子个头不大。若是在街上撞见他,又不知道他是谁,那你根本不会留意他。跟搜魂相同,他周身衣袍都是一个颜色,脏兮兮的褐色;脸孔遮在破破烂烂的面具底下;纷乱纠结的发丝从兜帽中探出,缠在面具周围,颜色灰里带黑。

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瞪视四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替奥托处理好伤口,又泡了茶,倒进三个白锡杯子。一杯递给奥托,一杯放在瘸子面前,一杯留给自己。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