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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头一次来木桨城。我前后左右一通打望,就像个坐着货车进城的乡下崽子。

我们转进萝卜巡查队通常投宿的那条街。“哦,往这儿瞧,”老艾说道,“这不是老科涅吗?”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认识此人。在巡逻队平常住的地方,科涅负责打理马厩。

科涅老头从饮水槽旁的椅子上站起身,慌忙跑了过来。

“我听说你们来了,”他说,“能做的我都做了,老艾。但没法给他们找到医生。”

“我们带来了自己的医师。”科涅年纪不小,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我们的步伐,但老艾没有放慢速度。

我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有股还没散去的烟味。

科涅头前带路,转过一处街角。鼬鼠似的东西在他脚下钻来钻去,好似浪花环绕海滩上的巨岩。我们跟着老人,发现了烟味的来源。

有人点着了科涅的马厩,等我们的人跑出来时突然袭击。混账东西。缕缕青烟还在往外冒。马厩前的街道上躺着不少伤员。伤势最轻的负责站岗,阻断行人车马。

指挥这支巡逻队的蜜糖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我该从谁开始?”我问。

他伸手一指,“那些是伤势最重的。最好从渡鸦开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的心怦怦直跳。渡鸦?他可是条刀枪不入的汉子。

独眼驱散了他的宠物,现在没有叛军会伏击我们。我跟着蜜糖来到渡鸦身边。他已经失去意识,面白如纸。“他伤势最重?”

“我觉得只有他可能撑不过去。”

“你干得不错。按我教你的法子做了止血带,对吗?”我看了蜜糖一眼,“你也应该躺下。”我转回头,渡鸦身上足有三十道伤口,有些很深。我开始穿针。

老艾在周围迅速扫视一遍,随即走了过来。“很糟?”他问。

“还不好说。他身上全是窟窿,大量失血。最好让独眼弄点他那种肉汤。”独眼会做一种草药鸡汤,能为死人带来新的希望。他也是我唯一的助手。

老艾问:“到底什么情况,蜜糖?”

“他们放火烧了马厩,等我们跑出来时突然袭击。”

“这我看得出来。”

科涅嘀咕道:“挨千刀的杀人犯。”但我能感觉出来,比起巡逻队,他更为自己的马厩伤心。

老艾扮了个苦相,像吃到一口青柿子,“没人死?渡鸦伤势最重?这可说不通啊。”

“死了一个,”蜜糖纠正道,“那老头。渡鸦的朋友。从小村来的那个。”

“弗力克。”老艾吼道。弗力克本该留在迪尔要塞,团长不信任他,但老艾才不管那套清规戒律呢。“咱们要让某些人后悔挑起这事儿。”他这话不带一点情绪,好像说的只是山药批发价。

不知道泡菜听到这个消息会做何感想。他很喜欢弗力克。宝贝儿恐怕会垮了,弗力克是她祖父。

“他们是冲渡鸦来的,”科涅说,“所以他才会受这么多伤。”

蜜糖也说:“弗力克扑上来阻止他们。其他人受伤,是因为我们不肯袖手旁观。”

老艾问出了那个令我迷惑不解的问题:“叛军为什么对渡鸦不依不饶?”

草包肚正在附近打晃,等我帮他缝合左前臂的伤口。他说:“根本不是叛军,老艾。是咱们收留弗力克和宝贝儿时遇见的那个孬种。”

我不禁咒骂一声。

“专心干你的针线活,碎嘴。”老艾说,“你确定吗,草包肚?”

“当然确定。去问俏皮,他也看见那人了。剩下的只是些小流氓。我们一动手就把他们修理了。”他抬手一指。马厩没有烧着的半扇铺面旁边,六七具尸体像柴火棒似地堆在一起。我只认得弗力克。其余的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本地服装。

蜜糖说:“我也看见他了,老艾。而且他只是跑腿的,还有个家伙藏在黑影里。我们刚一控制局面,他就开溜了。”

科涅一直在附近转悠,警惕地观望四周,始终没有吭气。他忽然主动说:“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布利科街那边的一个地方。”

我跟独眼对望一眼。他正从随身黑包里掏出各种材料,准备熬制独门鸡汤。“看来科涅还真了解咱们。”我说。

“太了解你们了,知道你们准不会放过干出这事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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