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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不太喜欢慈悲。他永远都是个爱拔苍蝇翅膀的小男孩。

奴隶刑罚是指被当众钉上十字架,然后留给食腐鸟。在绿玉城,只有罪犯才会不经火化直接下葬,有的甚至根本不埋。

厨房里传出一阵喧嚣。有人想从后门逃跑,被我们的人堵住了。

酒馆大堂炸了锅。一群挥舞匕首的乱民朝我们扑来。

暴民把我们逼向门口。那些清白无辜的人显然是怕被罪犯连累。绿玉城的司法系统素以快捷、残忍和严厉著称,很少给被告洗清罪名的机会。

一柄匕首刺过盾阵,一名同伴随即倒下。我打仗不太灵,但还是抢前一步,顶上他的位置。慈悲说了句我没闹明白的嘲讽。

“刚才本该是你上天堂,这下可算是泡汤了。”

我反唇相讥:“你永远别想在编年史里留名儿。”

“扯淡。什么屁事你都要唠叨几句。”

十几个平民相继倒下。血水在地板凹处汇成一摊。屋外聚集了不少旁观者。很快就会有投机分子冲我们的后背下手。

一柄匕首划到了慈悲。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沉默!”

沉默已经动手了,但他是沉默,也就是说不会有什么动静,电光火石的效果更是少见。

防波堤的酒客们拍打着脸颊,双臂在空中乱挥,不再搭理我们。他们蹦蹦跳跳,抓挠着后背和屁股,发出各种惨叫。有几个人瘫在地上。

“你是怎么干的?”我问。

沉默微微一笑,露出满嘴尖牙。他用黑黢黢的爪子在我眼前一挥,我这才从另一个角度看清了防波堤里发生的事。

他从城外拖来的包裹,看来装的是蜂巢。要是你时运不济,就会在绿玉城南方树林中撞见这东西。巢里的住客是一种长得好似大黄蜂的怪物,被当地农民称作白脸蜂。自然界中很少有比它们性子更烈的家伙。白脸蜂很快就镇住了防波堤的酒客,却没有骚扰我们的人。

“干得好,沉默。”慈悲在几个倒霉蛋身上泄了火后,对法师赞道。他随即将幸存者赶到街上。

我替那位倒下的兄弟检查伤势,其余人等则将对方伤员一一结果。按慈悲的说法,是给市政官省下安排审判和刽子手的开销。沉默笑眯眯地袖手旁观。他也不是善主儿,但很少直接出手。

俘虏的数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瞧这一大帮子,”慈悲眼睛直放光,“谢了,沉默。”囚犯的队伍足有一条街长。

命运是个变幻莫测的婊子,她在最要紧的时刻把我们引到了防波堤酒馆。我们的法师四下查探,发现了宝贝:酒窖下面的密室里藏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蓝党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慈悲一路上大声唠叨,说线人会得到一笔天大的赏金。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告密者。他这样喋喋不休只是为了防止我们好脾气的法师变成靶子。敌人如今要四处奔忙,寻找虚无缥缈的间谍了。

“把他们弄出去,”慈悲看着那群垂头丧气的俘虏,冷笑着下达命令,“你觉得他们会不老实吗?”他们都很老实。慈悲无与伦比的信心唬住了所有动歪脑筋的人。

我们穿行在迷宫般的街道上,俘虏们没精打采地拖着脚往前蹭。我傻乎乎地凝视周遭。这座城市简直跟世界同样古老,我的兄弟们对过往年代无动于衷,但我却不禁被绿玉城的悠久历史震撼,有时甚至会被吓到。

慈悲忽然命令队伍停下。我们已经来到市政官大道,这条路从海关蜿蜒而上,直通营堡正门。一支队伍迎面而来。虽然是我们先走到十字路口,但慈悲却把路让了出来。

这支队伍由一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组成,看上去比绿玉城中的任何人都强横威武——当然,比起我们还有一定差距。为首那人黑衣黑袍,胯下一匹黑马。我从没见过如此高大的马匹,但那骑手个头很小,瘦得好像个娘们。他一身旧皮衣,头顶黑盔,把脸面遮得严严实实;双手藏在黑手套里。身上似乎没带武器。

“我靠。”慈悲小声嘀咕道。

那骑士让我很不安,身上一阵阵发冷。内心深处有种本能让我想拔腿就跑。但更折磨人的是好奇心。他是谁?他是乘海港里那艘怪船来的吗?他来绿玉城干什么?

骑士漫不经心地扭头扫视我们,就像在看一群绵羊;随即猛然把头往回一转,直勾勾地盯着沉默。

沉默迎上他的目光,神色毫无惧意。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显得渺小了几分。

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去。慈悲这才催促我们的俘虏继续前进,紧跟着海外来客回到营垒。

我们逮捕了大部分保守派蓝党领袖。大搜捕的流言传开后,暴力分子决定活动活动筋骨。他们引来了滔天巨浪。

永远闷热难耐的天气对人们的理性产生了影响,绿玉城的暴民点火就着,骚乱几乎无须挑动。事态急转直下,死亡人数成千上万。这是最坏的形势。

大半问题在于当地部队。一连串任期短暂、软弱无能的市政官导致了军纪散漫。部队已经难以控制。通常情况下,他们还是会镇压暴民,而且将镇压骚乱视作打家劫舍的特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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