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36（1 / 2）
连少谷躲在门扉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去看不远处的情形。
“书玉姑娘站在门外做什么？不是说有要事要谈么，为何不进去说？”
阿苗点了一下戎昱的脑袋，“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不懂不要乱讲。”
谢承欢拍了一下肩膀道：“她进去了。”
贾邵丘支支吾吾道：“承欢姑娘，你拍的是我。”
“哦，哦，抱歉。”谢承欢收手，低头在裙摆上蹭了一下，又拍了一下晏长煦道：“好了。”
她这完全是下意识避免尴尬的举动，却惹得晏长煦一记白眼，看到了，也吹鼻瞪眼地瞪了回去。连少谷看罢那方，又看回来，两边都是戏，两处不落下。
这边的小插曲还在上演，那厢谭矜已经发现霍书玉了，放下手中的萝卜，笑道：“怎么来了，是饿了么？”
她的语气最是平常不过，却无端地让霍书玉生出一种温馨之感，别过头信口胡诌道：“我来偷师学艺。”
谭矜似乎在忍着笑，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你走错门了，得从后门进来。”
听了这调笑的一句话，霍书玉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心里隐约觉得，自她这次受伤醒来，谭矜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样的人，言行举止和从前却大有不同，也难怪连少他们对此百般猜疑。
不过这样也好，她好像能越来越清晰地看见，那个隐藏在大家闺秀仪表下，原本应该顺风顺水度过一生，生动而又真实的谭矜。
眼看着她又低头忙碌起来，半边脸藏在水汽后面，另外半边脸正对着她，嘴唇和眼角沁出些许微红，在烛光的映衬下若隐若现，使人魂牵梦萦。
这一顿小灶没费多大的功夫就做好了，谭矜还替她盛了碗粥，放凉后递给她。厨房地界狭小，霍书玉单手捧着碗在灶旁寻了张矮凳坐下，就这这一碗粥把汤喝了个精光。
谭矜坐在一旁静静看她，待她喝完后递上手帕道：
“擦一擦脸。”
“好。”
“夜色已深，你这是要上哪去？”
霍书玉心底一动，抬头看向谭矜，却见她嫣然一笑道：
“你穿戴得这般整齐，定是要出门去了。说罢，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霍书玉放下碗认真道：“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地宫。”
二人沉默了几息的时间。片刻后，谭矜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在一旁，道：“路有点远，我与你一道去。”
“好。”
霍书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直觉谭矜对这件事也是很在意的，但却一直没问，大抵就是等着她自己来提。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随后一齐从窗台掠出，衣裙带动的风使得房中烛火摇晃，在墙壁上生出无数个斑驳的影子。
连少谷一行人在门扉后站了许久，也没见有人从厨房走出。谢承欢疑惑地拍了拍晏长煦的肩膀道：
“怎的她们在里面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出来？该不会是两人一起私奔了吧？晏知和，你去看看。”
她说这话本是玩笑，却不想晏长煦真的把头一点道：“好，我去瞧瞧。”说罢拍拍裙摆站了起来，朝厨房走了过去。
谢承欢连忙跟上，其余人还是站在原地那你看我我看你，直到晏长煦道了声：“过来吧，她们都不在了。”
阿苗力排众人走到前面一看，果真见到厨房里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从灶膛里冒出的些许烟雾，证实这里先前是有人过的。戎昱掀起锅盖一看，见里面也没人，惊讶道：
“谭姑娘和书玉姑娘该不会真的私奔去了罢？”
阿苗笑道：“戎小兄弟，你再怎么找，锅里也是不会藏人的。”
晏长煦掂起一只碗道：“不像。你见过谁私奔前还有闲心洗碗的么？况且她们的行李物什都在楼上放着呢，能私奔到哪里去。”
谢承欢对晏长煦挤眉弄眼道：“此话在理，好学生，那你能否说说她们二人这是到哪里去了？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晏长煦摇了摇头道：“危险应该没有。至于去了哪里——她们应该是去那处地宫了。”
连少谷惊呼道：“地宫？才从那鬼地方出来没几日，又回去做什么？”
晏长煦唇角上扬，语气却冷静无比：“五殿下，那两扇门究竟是如何打开的，你难道就不好奇么？”
连少谷“这啊这”支吾了半天，最后听阿苗笑道：“自然是好奇的。”
这事她和贾邵丘、戎昱也都听说过了，这几天来众人都私下断定，霍书玉祖上和那水族人似乎有什么亲缘关系，不然根本无法解释祭坛的事情。
晏长煦道：“要跟过去看看么？”
谢承欢道：“不必。她们二人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跟过去做什么。”
同时，她心中对霍书玉的身世也生出了几分疑惑。前几天因为忙于照顾霍书玉的伤势，没有考虑到这里，现在经晏长煦一提醒，顿觉其中大有渊源。
她立刻走出房外低低唤道：“檀骁。”
叫了数声也不见人，一晃神才醒悟过来，自己前几日让他联系曹甫去了，于是正准备换个名字，这时晏长煦走出厨房对她道：
“殿下，先等一等。我看书玉姑娘自己也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如何，不如待她们回来后再一起分析一番，看从哪里下手为佳。”
谢承欢便勾了唇角，作势要去搭她的肩膀道：“好啊，那就依晏卿之见，回去后从长计议。”
晏长煦这次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兀自抬脚离开后院，谢承欢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一边继续喊她一边跟了上去。
众人见状不免失笑，这样“郡主调戏丞相千金，反被冷眼以对”的戏码每天都要上演几次，每次都有不同的台本，倒真比市面上那些话本子还要精彩许多。
霍书玉右肩受了伤，谭矜便改牵为抱，挟着她的腰身一路飞驰，不一会便到了目的地。
二人在门口站定，霍书玉仰目望去，颇有些讶异地道：“地宫出口竟是这里。”
夜已渐深，眼前的城隍庙依旧灯火通明，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门口，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出入，手里提了装着祭品的竹篮。
谭矜见霍书玉右手不便，替她理了理因为赶路略有凌乱的衣摆，道：“关原县没有宵禁，这处城隍庙又作宗祠使用，端午刚过，来参拜的人自然多一些，等过了戌时就好。”
两人空着手踏进庙门，进殿后分别取了三支线香，对着城隍老爷拜了一拜。供桌上摆着几只小鼎，里面燃着厚厚的檀香，二人沿着东南西北的方位，把庙里大大小小的神祗都拜了一圈，等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上前将线香插在香炉里，抬头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城隍爷。
霍书玉对着正中那尊塑像道：“想必这位便是前朝三边总督、靖国大将杨思骏将军是也。”
谭矜颔首：“正是。”
随后，霍书玉将自己先前寻找连少谷时所见之事同谭矜讲了一遍，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杨家将》这一曲目，分明是前朝的风化旧物，为何会在本朝大力推行？在皇宫内苑多次上演不说，当地人还为杨将军立祠供奉，香火不断，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