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9(2 / 2)
当下谢铭也发现了这一点,赶紧掏出改制刀凑上去捣鼓锁子,余光瞄到一片光洁的肌肤,顿时脸臊地通红。
“这个池子也太大了,得有两米了吧……”
白鹿环抱手臂站在池子边喃喃自语,仔细查看着池子,突然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池底是干净的,但池壁上却有一大片分布不均的黑褐色,下水道口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冲得她喉头一阵痉挛。
水龙头上缠着一根粗绳,水池沿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于是,一副残忍的画面瞬间在她脑中自动形成,就像由她主刀一般,完完全全将她代入到了凶手的视角。
白鹿一下就明白被害者身上的尸斑是如何形成的了,她强压下喉头瑟缩的冲动,捂着心口悄悄红了眼眶。
未晞早已摸出一双备用手套带上,拉开了床对面的大柜子。柜子是木制的,木板上留着许多深深地划痕,这是上了年份的老家具,打开时还会吱呀作响。
当他看清柜里的东西时,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衣柜里有三层,每层都有很大空当。最上面一层是满满当当侧着挤在一起的包,各式各样的,从里到外塞得没有一点空隙。
中间这层是一堆堆叠整齐的女式衣物,最边上还单独排着一些女式内衣,大大小小朝一个方向挤着。
最下层全是鞋,一双双按大小整齐排在一起。
未晞心下一凉仔细数了数,一共有十三双。
说明至少有十三个人被害了,而他们找到的旧案却只有四件,加上刚刚被救出的许璐,一共才五件案子,还差八件。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找全。
木柜旁是一张破旧的木书桌,白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抽屉柜子都没有上锁,她套上手套便拉开了抽屉。
左边的抽屉里,是十几张银/行/卡、成堆的金银首饰和手机。
中间抽屉里,只有两三本相册和一架看上去很新的拍立得。白鹿伸手拿出一本相册,翻开,一张夹在相册中的老照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掉在了地上。
未晞刚好合上柜子,便顺手捡起相片。
黑白的照片是过去老相馆里拍的全家福。一个穿格子裙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憨实可爱的娃娃,身边一个长相老实的男人张手揽着女人的腰,三人看着镜头笑得幸福。
未晞转头,准备把照片递给白鹿,却发现她正垂着眸子翻相册,面无表情,只有嘴角微微下垂。
他凑过去看白鹿手中的相册。这是一本专门装拍立得相纸的相册,里面只有四张相片——四张合照。
合照不变的都是这间屋子,但主角分别换了四个女人,无一不是满脸僵硬绝望的假笑。
也许,他想要个温暖的家。
最右抽屉里,只有一只金镯子和一副金耳环,下面压着一张刚刚老照片里格子裙女人的独照,不过这次是张彩色照片。
女人身着一身灰色制服,站在一个老房子前叉腰笑得欢乐,门前挂着一块金属牌匾,印着“畜牧站”三个大字。
老照片下,有一本病历。病历封面清楚地写着嫌犯的名字,张国柱。
白鹿往后翻了翻,从医生潦草凌乱的字里拼拼凑凑分辨出“胃癌晚期”几个字,后面落下的确诊时间是去年冬天。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突然改变作案速度。反正活不长,也就无所畏惧了。
白鹿轻轻将一件件将物证归回原位,沉默地垂着头。
未晞摘了手套,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揉了揉,柔声安慰道:“小白,别难过。”
听到这话,本来咬牙强忍的白鹿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每一次抓到凶手后心里都不会好过些,心情在看到促成凶手犯罪的各种因素后,反而愈加悲伤了。说是他一个人犯罪,可作为诱因的社会呢,会没有责任吗?
一行人回到局里已经是清晨四点多了,精疲力尽连着三天只睡了几个小时。不止如此,之后的审讯工作还需要趁热打铁。
安平心疼队里的三个女生,所以让她们直接回家休息,只有白鹿一声不吭主动留了下来。
白鹿抱着笔录本执拗地望着安平,眼底血丝掩不住坚定的神色。安平被这个孩子打动了。他一直想不通,这个娇小的女生究竟为了什么这样拼命。
刚来队里实习时,白鹿怕见血和尸体,看见就忍不住想吐。
其实每个人都这样,时间一长自然就会适应了。龚玥比她早几个月入队,遇到血腥场面都还会跑出去吐。
但白鹿不一样,像是有人赶她似的,逼着自己在短短两周内完成了蜕变。安平曾听贝贝提到过,那段时间白鹿每天下班都会去法医那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打那之后,她一个人承包了大半笔录,遇到紧急案件随叫随到,好像她的生活除了案子和重案队再没有别的事情。
安平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我同意可以,但你得听我的。审讯一小时后开始,你现在必须睡一会。”
白鹿眼睛亮闪闪的,虽然满是疲惫嘴角却不断上扬。
未晞一直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蹙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
白鹿被这突然一问弄懵了,冲着未晞眨了几下眼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垂下眸子想了想,又抬头对未晞轻轻笑,“因为活着啊。”
未晞和安平都愣住了,一时间谁也没接上话。这回答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们细想,白鹿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朝沙发走去。只见她看了看手机,没过几分钟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未晞怔怔看了看白鹿浓重的黑眼圈,凑过去将外套脱下轻轻盖到她身上。
不一会,两人商量好了审讯时用的计策便各自休息,安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未晞则挨着白鹿浅浅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