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境7(1 / 2)

这是特属于魔族的气味,是魔域中拒霜树种荚炸裂之时喷散的气息,是同类才能互相嗅到的种族关联。

他忘却了很多事,记得的却更多。

在梦中,他看见醴陵山上云雾环绕、烟波浩渺。魔域的门就在宫殿旁侧大开,拒霜花绽放得轰轰烈烈,在层叠的幽绿中,缀满深粉色。这是魔族的生命之树,却有魔族在上面架了秋千,荡至树梢,又晃下,女子悠闲惬意又胆大妄为,原因无他,这是王座上魔尊的特许。

不知是谁家的新生婴孩被送了上来,魔尊抚额为其赐下祝福,在秋千上的女子赤脚落地,摘下拒霜花,向王座奔来,用花从孩子的头顶扫至脚心。而后,孩子被生母抱下,全族都为此欢庆。

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情感联系如此紧密的族类,会为所有新生感到幸福,为所有逝去而悲痛。他们由生命之树相连,无论是何种性情,都会偏袒、爱护自己的同类。

这或许不是梦,而是厉舟的过往中平平无奇的一段记忆。

何清敛做的,才是梦。他的手用力按进腹部,却无法阻止金线虫的撕咬和窜动,他坐在床上,朝厉舟求救。厉舟笑着说:“救你能得到什么?我不救。”

内脏移位,鲜血横流,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顾及脸面,他低声恳求,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该付出什么代价,是你该提出的条件,盯着我做什么?”厉舟毫不留情地拍了拍他的脸,“好好想想,我要的是什么。”

何清敛从梦中醒来后,开始呕血,整个人大汗淋漓,被金线虫咬得双腿只剩白骨的样子仍在他眼前虚晃,而直到梦醒的前一刻,他都无法给出厉舟想要的东西,因而对方也未伸出援手。

梦境和现实截然相反,他逐渐冷静下来,摆脱梦魇,从床上下来,用冷水沐浴,洗去血污和汗水。

要烧出足够洗澡的热水太耗时费力了,一般情况下他只会为厉舟准备。他的房间里也没有熏炉,带上来的所有碳都是给厉舟留着的。但这还远远不够……要报答恩情,这些太微不足道了。或许,他应该真心去融入这里。

清晨,他悄悄为厉舟房内的熏炉换了新的碳,打开离床最远的那扇窗户通风,便出了门。

厉舟按下系在床柱上躁动的金线虫,伸出食指敲了敲它的脑袋:“安分点。”

他又沉沉睡去,只希望醒来时,何清敛已经回来了。

如果他不回来,他今天就有空,血洗归一门。

没用的废物,连条虫子都看不住,把何清敛的肠胃肝肾都吃掉了一部分,为救回他,耗费了自己百年修为。这百年修为,他要归一门赔。

何清敛回家时,正逢皇帝的赏赐被抬进门,一箱箱黄金直接入了库,无人知会他一声。他背着手看了一会儿,抬眼,便见这个家的夫人正盯着他。她是上任县令的女儿,何老爷的正妻,婚后育有一子,即他的大哥何清为。

印象中她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温柔而稳重。唯独看向何清敛时,会面露哀伤。

何老爷是个骗子,他骗她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个人,却纳了妾,还留下了孩子。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向这个才离家几日便返家的庶子。

何清为见他回来了却相当高兴,说近日十分阴冷,想必山上更是冻骨,他拿出几件顶好毛料的裘衣塞给他,问碳够不够,问带过去的澡豆洗着皮肤是否会干燥,蔬菜肉类吃新鲜的更好,让人采买了给他放在山脚可好?

大哥有没有伙同其他人一起骗他?他知道自己是有灵根的吗?

此刻,何清敛选择相信他,在对方的喋喋不休中,抱住了他。

“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儿一样,你侄女最近都不让我抱她啦,”大哥也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来得正好,近日爹为了你的亲事,正奔波着呢。”

“什么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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