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8(1 / 2)

吵吵嚷嚷的街巷上,温婉带笑的嗓音就如同那碗祛暑的凉茶般,清凉静心。

林淮安闻声抬头,长相乖巧可人的少女,一袭水碧色衫裙站在他面前,向前倾身莞尔一笑,小小的虎牙从桃红色的唇瓣下露出,尖尖的,甚是喜人。

眸子被阳光晒得透亮,盛着林淮安略带惊讶的脸庞。

“淮哥哥?”少女察觉到他的走神,收敛住笑容,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企图拉回他的思绪,“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云稚啊。”

林淮安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不可避免地陷入到回忆之中。

还是在学堂那会,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讲得体面些叫学堂,实际上不过就是个稍大点的院子,兜头罩着个竹棚子,既能防雨又可防雪。

学堂是阮夫子创办的,他是个秀才,没考中状元也没有及第,但在这样的村子里,秀才已是极受人敬仰的人了。

村里都是没什么学问的农夫,见了阮夫子都恭敬的不得了,一口一个夫子,态度尤为崇敬。

这是他们对读书之人的敬畏,更是下意识的钦佩。

之后阮夫子长住在村子里,村人不时便将自家孩子送过去,想要让他指点一二,帮着传授些学问,沾沾读书人的气度。

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么间学堂,设在阮夫子不算多大的家中,他们将孩子送来这里,再带上些银钱作为读书所用的费用。

有些家里实在没钱的,便携着米啊面啊,那些个吃食赠予阮夫子,以做冲抵。

由此林淮安也被送来了这里念书,实际上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

但阮夫子声名远扬,且时常免收费用,十里八村的口口相传,就这么传到了林老爹耳朵里,攒过些银钱便巴巴地将人给送了过去。

也是在这里林淮安认识了阮云稚,她是阮夫子的独女,跟随父亲一同生活在这小村子里。

每当他们跟着夫子学习时,阮云稚就在旁边一起听着,半点扭捏的意思都没有。

阮夫子也愿意自家女儿出来,便带着她一同听课,学习。

在学堂里,林淮安脑子动得快,聪颖过人,常常受到阮夫子的夸奖,之后便逐渐跟阮云稚熟稔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她主动来找林淮安聊天。

每次都一口一个淮哥哥,喊得比谁都亲切。

“淮哥哥,今日爹爹又夸你了,等你考上状元,能不能把我也捎去沐京瞧瞧?”

稚气未脱的少女撑着双腮,杏眼圆溜溜的,闪动出向往,“听说沐京里面什么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夜晚都灯火通明,像在白日一般。”

她语带兴奋,目光又挪向正在抄写东西,专心致志的林淮安,见他连头都不抬,便横了眉,嘟起小嘴,“淮哥哥没听到我说话吗?怎么连理都不理我。”

阮云稚小林淮安五岁,在他眼里就跟个妹妹一般,对待她也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在无意识中总是会宠溺更多一些。

林淮安从书中抽身,无奈的笑笑,“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哪次我没答应你,不过是个沐京,到时将你带去不就成了。”

“真的?”少女的眼中发着亮,明明是听过好几遍的话,她却依旧兴致冲冲,“淮哥哥果然对我最好了。”

她岁数小,也藏不住心里的想法,直白的就跟村里那条可以一眼看到底的小溪般,略一瞧瞧便能洞悉她内心装着的东西。

不过林淮安也确实不是在哄骗她,他存了这个心思,想着要报答夫子的教导之恩。

等到时候高中就带着阮云稚一起去沐京,为她寻个好夫家,从此安稳幸福的过完一生。

林淮安回神,他们已有许久不曾见过了,自那事发生过后,他刻意疏离从前在学堂相识的人,其中也包括阮云稚。

最初的时候,阮云稚还跟着阮夫子一起来过,哭哭啼啼地问他为什么不肯再去学堂了,还说如果要是没有银钱,不收钱也可以的。

但只有林淮安清楚,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的腿跛了,错过了童试,还把家里搞得更加困苦。

这些都跟他有关系,他难辞其咎,再提起读书一事,心间总像是压着块石头般,喘不过来气。

每每见到二人,他就控制不好脾气,习惯性地吐出好些直剜人心的话。

正因为如此,阮夫子来过几次便不再来了,阮云稚也同样。

如今许久未见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林淮安难免局促起来。

毕竟曾几何时,他还把她当作是妹妹。

一时间林淮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仿佛整个人都脱离了控制。

脸上展露出的表情更加奇奇怪怪的,想要像从前那般笑笑,却又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阮云稚倒没跟他生分,坦然落坐于他对面,如往日那般托着双腮,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林淮安,“淮哥哥,你过得还好吗?”

她放慢了语速,正正经经地问出这句话,像是久别重逢后千言万语、百般想法都化作了这么句话。

林淮安垂动眼睫,大片阴翳落在眼下,袖管中的手捏紧,“…我挺好的。”

“真的吗?”阮云稚探首向前,眼眶中的眸子转动着,想要从他身上探寻出些东西,“淮哥哥,骗人的话鼻子会变长的。”

林淮安失笑,“真的,不骗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知道骗人是不会长鼻子的,这无非是他从前用来诓骗她的假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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