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4(2 / 2)

李舒点点头。

“只是郑郎那样聪明,我总觉得你与他在一处,要多留个心眼。”

李舒抬眼,“他并非热衷算计之人,也没工夫将那心思用在我心上……罢。”

“我觉得……你也不能全然信他,”谢可儿缓声道,“你看郑郎自调到东宫之后,从一个小小主簿,到如今代行左庶子之职,才过了多长时间?”

李舒看了看谢可儿正细数几个东宫小吏升迁路途的样子,心中的不舒服油然而生。

“你现在这八卦的触角,都已经伸到官场上去了?”李舒努力将自己的语气放得轻松,“这些隐秘事情,你是如何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我如何知晓,”可儿摆摆手,“自然是俊甫与我讲的。”

李舒看着好友的眼睛。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口中的俊甫,在殿试中并不出色,堪堪在工部任一小书吏,可奈何家中权势太甚,直接将他抽调入了国子监。自上任第一天便是正六品借绯,却只需整理典籍,连监生都不用见。

欧阳博士如今是工作太过清闲,回看曾经的同窗郑子熙,觉得他仍青衣在身日日匆碌,却费尽心机、晋升太快吗?

“子熙是比我聪慧不少,”李舒终还是整理了心情缓缓道,“但是我也不至于真傻到被人蒙骗了去,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也,挺好的……”谢可儿说着。

李舒都明白,这话虽然听着不甚悦耳,但是可儿是真真切切为自己好。

谢可儿眨了眨眼,此时分别在即,终于还是忍不住落泪,“待李世伯松了口,你也嫁做人妇,咱们还能在一起继续弄孩儿玩儿。”

“哎呦、哎呦呦,”李舒整理心情,改换了面孔,轻手去抚谢可儿面颊,“怎么着了?要掉金豆?”

“谁掉金豆!”谢可儿别过脸去,拍掉她的手。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啊可儿,”李舒强撑着笑脸开玩笑。

“你才男子汉!”谢可人道,“我可是小女子。”

“好,小女子,”李舒拿袖口压了压眼底,去牵谢可儿的手,“咱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喏,”她眼神瞥向方才的金钗。

“便如蝶恋花,”她道,“盛夏光景最好时,她们相遇,又相互成就。”

谢可儿看过去。

“秋风渐起,蝴蝶飞走,鲜花凋敝,却不是真离分,明年此时同光景,又有蝴蝶又有花,此后如何并不重要在,此间一期一会,才是你我要牢牢抓在手中的,嗯?”

谢可儿上前揽住了李舒,并肩前行十几年,情深厚谊早就胜过血亲姊妹。娘子们的泪水终于滑落,氤氲在彼此肩头,再看不见。

来年此时,蝶又至,花又开。

世上又有什么,才真叫分别。

……

“阿郎、阿郎!”函清捧着个托盘,一路穿过几层庭院,叫得几个忙碌的青衣小吏朝他握拳要打,吵嚷着到了郑煜屋中,“阿郎你快看——”

“低声、低声!”郑煜一抬眼,撇了毛笔去拉他,“少傅在隔壁议事,你是想叫他来教训你吗?”

函清用一手上捂住了嘴,又将手中托盘毕恭毕敬地放在郑煜案上。

“还有,”郑煜皱眉道,“你无须称我‘阿郎’,我又并非你主君,只是比你高了两级的上司。”

“怎么不算,”函清笑着,“我主子将我整个,”他比划着自己,“从上到下,不论身心,全都送给阿郎了——小的全部身家,拢共两个布包袱,都已经被送到永王府阿郎院子里了,那以后阿郎可不就是我主子。”

郑煜一抚额头。

他也没想到广平王做事能这样决绝,自己甫一点头,这孩子便被囫囵个地交给自己了。

“暂且不论,”郑煜正色道,“只是叫你去吏部递一趟文书,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郑煜看了一眼漏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上便叫他出门,此时日影西斜,这厮竟然才回来。

“你不知道,阿郎,”函清找了水壶,仰头引了两大碗清水,“这一路艰辛得很。”

郑煜给气得发笑,只好点头听他说。

“我先到了吏部送公文,却接到通知,郎君你擢升左庶子公文已下,让你择期去礼部提领新官服。”

郑煜偏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总归今日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眼看就该回家吃饭了。

“新官服啊!阿郎,咱们服青这些年,总算能换个绿色新鲜新鲜,”函清眼睛透亮,讲起故事来手舞足蹈,颇有点引人入胜的意思,“我稍一思考,如今的阿郎还是从前的阿郎吗?当然不是,有我在,阿郎还用择期去礼部吗?当然不用。”

郑煜快被他这语调逗笑,“讲重点。”

“诶,重点来了!”函清打了个响指,手臂一撑,坐到了桌子上面,“我在去礼部的路上啊,就忽然间,就想到了……礼部尚书家的女公子。”

郑煜看着他皱眉,心道这是什么诡异的思路。

“嗯……舒娘。”

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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