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乌鹊南飞9(2 / 2)

这一位变成了“仕女图”的被害者,当时又究竟发现了些什么?

而除却这些疑问,谢长缨却是觉得,还有一事在此刻更是迫在眉睫——方才最早指引她自这一条回廊去更衣的,又是哪一家的侍从?

谢长缨思及此处,眸光不由得微微一沉。

不论那人是否有能耐识破她的伪装,可以确定的是,今夜有某一方势力,想要隐于幕后、利用谢家去揭开郡守府的这些异常。

——

谢长缨回到耳房中时,各家的侍从已然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甚至其间又有较相熟的数人聚在角落不亦乐乎地玩起了樗蒲戏,好似全然无人留意她的来去行踪。而她也不急于在此时探寻什么端倪,只径自取了一碟蜜饯果子,寻了个稍清静些的角落百无聊赖地品尝了起来。

那一边,蹲在一旁看着樗蒲戏的侍从们亦是各自端着碗碟,一面起哄似的叫好,一面随意地谈天说地起来。

谢长缨便也暗自凝神,仔细分辨着他们的言语。

那几人初时不过只是议论些家长里短的绯闻轶事,聊了半晌过后,便渐渐地转而低声埋怨起了各家府中的月钱与赏钱来。

其中一人率先抬起胳膊碰了碰身旁的另一人:“哟,我说,你以往不是玩樗蒲玩得最积极的那一个么?今天怎么歇下了?”

另一人很有几分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快别提了,我们府上的月钱,到今儿都还没发呢——待我得了钱,再说这些吧。”

“这可奇了,谁不知你家老爷金库通着郡府,还会发不出月钱?”

谢长缨听到此处,不自觉地轻轻垂了垂眼眸:金库通着郡府,这话说的自然便是齐仲膺了。

“你是不知道……”齐府的侍从很有几分怨怼地叹了一声,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所幸谢长缨耳力不错,仍能分辨出他此刻的言语,“说来太太的陪房正是我一位兄弟的相好,前几日我托了他去探一探口风,你猜那陪房怎么说?”

“你倒是快说啊。”

“她说啊,”齐府的侍从摇了摇头,“这几日快别大张旗鼓地问了,左右再过三四日便能发了。我那兄弟不信邪又追问了几次,她这才说,是老爷太太一早就商量着把我们的月钱放了出去,待收回了利钱才会发下。”

“哟,这还真是……”那人便也叹了一口气,“当年你我两家的老爷接了互市的活,从胡汉两边的客商手上都捞了不少,如今他老人家居然会缺这点钱?”

“瞧你这话说的,哪有人会嫌钱多呢?只不过到头来苦的还是我们,而且啊……”齐府的侍从不屑地哼了一声,而后却是又有些严肃地压了压嗓音,“我瞧着今年年成也不会多好……且不说并州今年从三月起便接接连连地下雨,未有一次连着晴过五日,直到八月初方才好了些。我还听说,早春那会儿敕勒川上一连下了几场碗大的雹子,连人带牲畜打伤了上千上万的高车人……”

谢长缨就这样默默地听着,一面心不在焉地在碟子里捞起最后一只蜜饯果子,又慢条斯理地吃下,一面径自思量起了这两名仆人的话语。

两家接过此前互市的活?这倒是不难调查,宴会结束后去找谢徵一问,想必便能知道了。

至于敕勒川上的冰雹……她此前已有所听闻,那时却并未太过在意——毕竟草原上的胡人南下“打秋风”也不算罕见,并州各郡应对此事早有了不少经验。

但若是并州的年成也一样不佳,那……

谢长缨思索之时倒也不耽误做戏,此刻她便放下了空碟站起了身,眼疾手快地端过了一碟刚刚送来的酪樱桃。

只是她还不及仔细品尝,便遥遥听得那宴会之上的丝竹之声渐转悠远,最终丝丝缕缕地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谢长缨便也只作无意地循着乐声淡去的方向略一回首,便重又在原处坐下身来,不紧不慢地低下头去品尝起了酪樱桃。

也正是在这无人留意之时,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双眼:今夜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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