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君何淹留6(2 / 2)

“此事我倒是能作证。”秦镜好似也回过味来,此刻便上前一步,认真道,“谢校尉调任新兴郡前,羯人与羌渠人的相关事务皆是临时交于我手。可以说,羯人几乎是一直与新兴郡相安无事——直到前些日子,谢校尉受命会同上党郡设局,将一名羯人小头目系入郡府狱中。”

谢长缨不觉挑眉:“入狱的这一个与今日的……”

“今日此人,确实曾是他的手下。”秦镜叹了一口气,又道,“这样看来,二位的猜测有几分道理——而且依照他们今日的行径,很难说是不是与新兴郡内的合作者翻了脸。”

三人皆知这意味着的是什么,一时齐齐静默不语。

于是一片静谧之间,远处又隐隐地似有马蹄声纷繁而来。

“似乎是谢校尉的人到了?”秦镜向着马蹄声所在之处遥遥一望,略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当先走出了废庙,“他还真是姗姗来迟……”

“堂兄可算是到了,那……我也该赶紧走了。”谢长缨闻言亦是扬了扬唇角,举步便要向后院而去,“我可不想在这么些人眼前露面。”

“数月不见,谢姑娘何时变得如此低调了?”苏敬则便也回过身来看向了谢长缨,温和地笑着,“真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谢长缨便也略一回身,正见佛堂内的灯火明灭摇曳着,照见他的衣袂鬓发于飒飒的夜风之中轻轻扬起,而一轮迷蒙温柔的月悠悠地悬于极远的墨蓝天幕之上。

“如今我替堂兄做些不便明面为之的事,自然也不宜轻易露面了。”谢长缨听得此言,却反倒是逼近了一步,低声笑道,“不过苏公子既然如此说了,可还要温习一番我‘往日的作风’?”

“……自然不必,只是未曾想到,你我会在此时此地,以如此的方式重逢。”苏敬则轻叹一声,微微垂眸摇了摇头,而后方才如常笑道,“谢姑娘当真还是很爱扮出这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苏公子那么喜欢算谋人心时局,怎么便不曾算一算,你我会在何时重逢?”谢长缨似乎对他的这番回答毫不意外,索性作势一摊手,笑吟吟地反唇相讥了一句,复又瞥了一眼门外,“罢了,闲话日后再说。”

她这样笑着,已在话音未落之时步入后院,迎着清透的月光纵身跃上了残破的院墙。

苏敬则亦是不由得向着后院的方向迈出一步,微微抬眼之时,却正看见谢长缨攀在院墙之上临风回首,向着他恣意一笑,而后才轻盈地跃下了墙头,不见踪迹。

只不过是略有些讶异地失神了片刻,苏敬则旋即抬手扶额略显无奈地笑了笑,便转身自正门走出了废庙,向着秦镜与谢徵那一干人马所在之处不紧不慢地走去。

那一边秦镜亦是恰好与谢徵说到了与他相关之处:“……知陵兄,我也只不过是想来看一看,谁知便在那处驿站遇上了——”

“遇上了恰好错过了那些羯人的流徽,他们二人同行前往此处时,在下恰好自这座废庙的禅房之中脱身。再之后的事……略有些复杂,或许可以日后再叙。”苏敬则听他说到此处,便也及时地走上前来,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秦镜的话语,末了又是礼貌地向着谢徵一揖,“谢校尉,幸会了。”

谢徵在片刻的惊讶过后便略微舒展开了神色,想来亦是不愿谢长缨的行迹就此暴露。他微微颔首,客套道:“又见面了,苏公子。”

一旁的秦镜见此情形自然也大致会了意,口中话锋一转,绝口不提谢长缨之事,只笑道:“嗯,确实如崇之所言。此刻余下的几人都暂避于晋昌县内,知陵兄既然说动郡守拨了人来,不妨便好事做到底——将他们先行接往云中?”

苏敬则听得秦镜这般称呼,倒是有几分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在思索他何以在初识未久时语气便如此熟稔起来。

谢徵将这二人的神色瞧得分明,此时便也笑道:“鉴明的心性向来如此,苏公子不必惊讶——那么,不知苏公子可愿随行?”

苏敬则于是也含笑应答:“在下此行正是往新兴郡赴任,此等举手之劳,自然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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