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传十一 对峙11（2 / 2）

片刻后，屋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嗓音：“进来吧。”

萧婉清推门走进去，古金色的书房里，烧着一股暖而沉重的香，萧鼎就握着一只竹卷站在窗边。

萧婉清转身合上了门，低头走了过去。

萧鼎抬眼瞧了瞧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萧婉清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低眉唤了声：“父亲。”

遂而萧鼎将他手中的那只竹卷放下了，抬手卷了卷宽大的广袖，坐在了正中间的那张书案前。

“说吧。”

萧婉清抬起了头，那双温柔清冷的眸此刻凛冽而坚毅：“婉清想求父亲允许我将那个孩子接回丞相府。”

萧鼎早就知道她会提这件事情，只是他轻沉了口气，瞥了萧婉清一眼，缓缓道：“一个连人都敢杀的孩子，戾气如此之重，你要为父如何放心将她留在你的身边？”

萧婉清目色一凌，俯身敛裙，不由分说地就跪在了萧鼎的那张书案前：“婉清四年来就只求过您这一件事情，恳请父亲答应。”

萧鼎看着她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在给为父施压？”

“婉清不敢。”萧婉清低敛着眸，态度却是无比要强。

“哼。”萧鼎抚了抚案面，冷声道：“你可有哪次是不敢的？”

萧婉清今日敢这样直挺挺地冲进来，一开口对着父亲提的就是这件事，还不是那天丞相大人进来救场时，说了林溯是他丞相府的人这句话，若是父亲不同意，又为何会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摆平那么一件麻烦事。

所以萧婉清料定了父亲心里头已经是默认这件事情了，她只需要再做一小点的努力就可以了……

萧鼎见萧婉清虽然跪在那里，却仍是一副高傲凛然的模样，满眼都是对他的抗拒，寒了心地道：“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萧婉清抿了抿唇，就连垂在身侧的手都在用力，可想到那个孩子，想到对她的承诺，她微微低下了头，软了声地恳求道：“婉清……求父亲……答应。”

萧鼎闭起了眼。

这个孩子才多少岁啊，身上就有太多她母亲当年的影子了……倔强，固执还有强硬。

萧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

萧婉清低敛的眸里亮起了一丝曙光，却不敢置信地问道：“您……同意了？”

“怎么？还想让我反悔不成？”萧鼎瞥了她一眼道。

“没有……女儿……多谢父亲。”

刹那间，萧鼎瞧见那个在他面前多年不笑的孩子，露出了一丝如她孩童时期那般高兴，又天真明媚的笑容，就连对他的自称都变了。

萧婉清拜谢过父亲后，跌跌撞撞地起了身，又莽莽撞撞地离开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萧鼎那苍老严肃的面容终是松懈了下来，忍不住笑了她一声。

遂而他叹了口气，再次走回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望着那漫天落下的小雪道：“云漪啊……你说她这股犟劲都是哪来的啊……我也拦不住她啦，就随她去吧……”

萧婉清出了书房后，还震惊地没有回过神来，她不敢相信父亲就这样同意了。

直到一阵带雪的风吹来，冻地她一个激灵，萧婉清那平淡的嘴角才又牵起了一个干净晴朗的笑容。

随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往四下看了一眼后，朝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了。

靖王军正在全程抓捕前任户部侍郎的弟弟沈卉。

这个紫布锦衣，面相吝啬的男人撑着一只破旧的木棍，俨如乞丐的佝偻模样，而仔细看，其那握刀的右手还缺了一根小拇指，其身后的三个家眷早已不知所踪。

可怜的沈卉开始还不知道兄长是被丞相卸了任，而当天下午沈梁就去找了靖王，到了晚上就传来了沈梁通敌被杀的消息，沈卉只能连夜带着沈梁的三个妻子和出逃。

可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靖王军就已经在那了，他带着三个嫂嫂实在是太过醒目，于是就去了京城的赌坊，听闻赌坊的老板无所不能，只要给钱，他就能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他将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那老板，可老板却说不够，让他将他身后的三个女人留下来，他就将出城的办法告诉他。

于是沈卉就这样卖了三个嫂嫂，反正沈梁作为户部侍郎的时候，也从未提拔或是帮衬过他，他能这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赌坊的老板却告诉他，自己无法送他出城，只是他可以去城南一带，那是丞相府所在，靖王军不敢踏足。

那老板还告诉他说，丞相府里的大小姐，那可是个心慈的小菩萨，连路边见过的一只快死的老鼠都会救，你见不到丞相大人，见到这位萧小姐还是很容易的。

且京城里早有传闻，说靖王与丞相不和，说不定那萧小姐见了他，善心大发帮他一把，到时候他还愁怕被靖王军抓去杀头？

近半月来，这相府千金一直在城南一带的街上往返，这不正是他的好机会？

沈卉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但是没办法，为了活命，他还是来了城南，这里的确如那赌坊老板所说的，竟是没有一支靖王军的士兵。

但即使如此，他也在这条街上徘徊许久了，可他连这相府小姐什么样都不认得，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身上，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