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传八 丞相8(2 / 2)

在那样的柔声细语里,这个方才决定了孤注一掷的孩子,此刻又怎能不将她当做唯一的救赎?

林溯抓着她,好像要将那件绵软的大氅揉碎一样的用力,她吸了吸气,身子不停地颤抖,往哪个人的身上靠,又犹豫着,开了那沙哑的口,喊了她的名字。

“萧婉清……”

“嗯?”萧婉清没想到她会叫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去看那个孩子。

“萧婉清……萧……婉清……”她边哭着,将那人胸前的衣襟越抓越紧,她从来没想过被回应。

这座宅邸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只用一只手臂就能将自己制服的,高大无比的侍卫,都得要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小姐,可自己却不知道该唤她什么。

思来想去,她好像也只知道面前这个人的名字,那天夜里,她嫣然巧笑地告诉自己,她叫萧婉清。

可是林溯根本不认识那三个字,为了记住那个名字,她花了好多,好多天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还照着她在自己心目中的样子,在那只雕着她模样的木头上刻了谐音。

为的就是将那个名字深深烙在她的脑海中,不再可能忘掉,而在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不再磕磕绊绊。

但她也从来没想过在本人面前喊出她的名字,一是不敢,二是不能。

她本就生来卑微如草芥,浮萍游子,半死之躯,又岂配叫她的名字?

可现在她就像是一件被刻苦钻研了许久的事情有了结果,又被人夸赞回应了那样高兴,而萧婉清抱着她,哄她,就如同半月前那样,让她这漂泊的草根有了依靠和着落,那么地温柔温暖。

萧婉清低着头,敞开全部的胸襟将她拥入了怀里,只是她喊的这样焦急又黏人,萧婉清便也不忍开了口道:“我在……”

萧婉清也是头一回,被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孩子,这样叫唤着自己的名字,她心里也莫名有种奇异的感觉。

林溯蹭着她肩上浅薄的软衫,她身上白松木的清香浅了许多,像是整日泡在药房里,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苦味。

林溯贴着她的肩膀,手垂在了她大氅里笔挺腰肢的两侧,突然瓮声瓮气地道:“疼……”

萧婉清揣摩了会她那含糊不清的“疼”字,哑然失笑,遂而侧头瞧着她那露出的耳尖问道:“哪疼?”

“胸疼。”林溯闷声道。

萧婉清微微凝了眉:“是方才那两个侍卫按你的时候压到了吗?”

林溯点了点头。

“嗯,那先起来吧。”说着,萧婉清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回屋去给你看看。”

二人相互搀扶着起身,萧婉清在看过那个伸手搭在她胳膊后的孩子,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

林溯也是,只是她本来就不爱笑,也只是看到萧婉清笑了之后,那张皙白的脸上挂了一丝淡淡的红。

萧婉清带林溯回到了之前安置她的那个房间,让她坐到床榻上去,拆下了她胸口的纱布,替她看了看胸前的伤。

伤口没有什么大问题,伤甚至恢复的很好,但既然已经拆开了,萧婉清就去问门口的侍卫拿来了新的药和纱布,替她重新上了药包扎。

林溯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跪坐在她面前忙活的萧婉清,稍稍走了会神。

直到萧婉清替她系好了衣服的最后一个绳结,出声道:“这次是我疏忽,但下次……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冲动了。”

这回若不是父亲来了,她可能真的就要被拉去衙门抄斩了。

林溯收回了在外神游的眼睛,看向了萧婉清,又低眉想了想,半晌才微微点头回应了一下。

只是萧婉清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萧婉清轻轻叹了口气,无力和愧疚再一次涌上心头,将她淹没。

她轻拍了拍林溯的右肩头道:“好了。”

林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那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萧婉清端起了那盘放着纱布和药的托盘,离开了床榻。

萧婉清站在那背对着她,脱去了大氅的背显得无比单薄。

姑娘捏了捏手里的托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问道:“等你伤好了之后,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林溯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素青色的背影,没有说话。

萧婉清低了低头,继而道:“如果没有,你愿意和我回丞相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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