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江户时代番外(六)155(2 / 2)

嗅着鼻尖传来的沙与海风那完全不同与往日宿营时惯有的泥土和森林的气息,月子把脸特别凑近了继国缘壹的领口,试图用他身上那股犹如太阳般清爽温润的气息来遮掩无尽之海散发出的淡淡凄凉之意。

人的一生会有许许多多的愿望和梦想,在不同的时刻询问同一个人,可能都会得到不一样的回答——小时候是期盼归家的父母带来的礼物,年岁稍长后可能是梦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体会到生活的压力后想要赚更多的钱养家糊口等等……

但只有当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当那个所求的愿望都不再改变时,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愿望。

对鬼舞辻无惨来说,那个属于不论是人类时期还是鬼王时代的他的真正愿望、都是纯粹而又简单的,从他被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改变过,那就是活下去的执念;但对月子来说,直到不久之前,这个不断变幻的“真正愿望”才彻底尘埃落定——定格到了“想要和继国缘壹这个男人永远在一起,直到世界的尽头”。

人类的**无穷无尽,由人类变化而来的鬼也好妖也罢,同样拥有无穷无尽的**;能够照亮这世间任何黑暗角落的无尽太阳光芒,又有谁不想要呢?

可谁又能明白,这世间的一切温暖终将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而逝去,就连恒星也终将会迎来它湮灭的时刻,而可笑又讽刺的却是:这茫茫无尽宇宙中唯一永恒的东西,却是黑暗和冰冷。

人说这世上的爱恨情仇都会被时间所冲淡,但醒来的月子脸上凉凉的,眼角和耳侧的鬓发都是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望着熟悉的天顶,她怔怔地出神想:什么是真正的恨?它会否随着所仇恨的对象的消逝而被渐渐遗忘?她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置可否;但什么是真正的爱,她可以很负责地讲出来:因为那是一种根本不会随着对方的离去而消逝的东西,就像一团小小的火苗,永远在心底燃烧。

三百多年过去了,对人类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过去年代了的记忆、就像冬去春来的原野,总有星星点点的小小花朵,会重新绽放。

昨晚还在这里的鬼舞辻无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几年前自他从京都的岛原发掘了一位胆大包天到敢于动手袭击身为“路人”单纯路过的他的一位琵琶女下属“鸣女”、并发现了对方极其罕见卓越的空间系能力“无限城”之后,那名普通人脸上都有的双目变独眼的女鬼、于是就成了鬼王大人的新任小秘书。

用妖王大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抽卡千年的鬼舞辻无惨,终于鬼品大爆发、抽出了一张超稀有空间系好卡。

在完整了解到了鸣女袭击无惨的前因后果和她的身世之后,月子总觉得鸣女的血鬼术,是和她极度渴望能够拥有更高级、更广阔、更丰富多样的琵琶演奏舞台的深层次心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月子理所当然是拒绝搬进无限城居住的,因为归根结底鸣女是鬼王的手下,会也只会听从鬼之始祖的命令。

把自己置身在一个不能为自己所掌控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鸣女的无限城通道非常霸道,能基本无视空间和距离上的限制,在一个非常大的范围内任意开关——具体的边界在什么地方,只有鬼舞辻无惨和鸣女自己心中有数;并且所有的鬼好像都可以被随意地拉进无限城,哪怕对方此刻正身处在霓虹最天涯海角的地方。

关于这方面,月子推断是因为鬼舞辻无惨的血。

毕竟所有的鬼身上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始祖之血;加之她自己也有过数次被忽然莫名拉进无限城的不爽经历,想求证也不是件很难的事——多提出几次约会申请,然后在等待召唤的期间假装忘记随身带血瓶(无惨的),然后如果不多时便能见到她的老相好浑身怒气冲冲地从突然出现的隔扇门里走出来,瞪着红红的猫瞳满脸兴师问罪地责问她“搞什么风筝”的时候,基本差不多就是从侧面印证了她的某些猜测。

余怒未消的无惨看见她还在难得一见地对镜点绛唇,不由地愣了愣,片刻之后他才耐着性子开口说:“倒也不必这么郑重,”他原地盘腿坐下,接着道:“最近外面可不太平,德川幕府眼看就要守不住了,这天下的大政很快就又要易主了。”

意思就是不用精心打扮,省得惹来麻烦。

尤其是引来那些给霓虹带来了不少新东西的红毛洋人的瞩目——听说比起霓虹那些传统娇小的“古典美人”,那帮红毛裔其实更喜欢他老婆这类在绝大多数霓虹男人眼中不太受待见的高挑丰满款。

什么?你们问无惨大人喜欢不喜欢?

那、那还用问吗?一手掌握不了的快乐,谁握谁懂!

许是太久不曾在自己的脸上用妆笔绘花钿,一连数次的效果都没太让月子满意。

就在她擦擦补补的当口,等得耐心告罄的鬼王大人忽地出现在她身侧,一把顺走了她手中本就握得松垮垮的妆笔。

轻轻捏着妻子的下巴,挑剔的无惨大人先是完整地打量了一遍她的妆容,很快就解读出了她的妆容思路,“什么嘛,”他笑着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化那么古老的妆容?”

他轻轻赞叹了一声;由于在平安时代的早期、唐国的宫妆就因为日本更差的照明技术,而被固化为了成本最低廉、上妆手法简单几近于无的大白面,以至于多少后世的霓虹土著都不知道,奈良时代的霓虹上层统治阶级里也曾是流行过“正常”的唐妆的。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让我回忆起从前的事呢,那个再无人亲眼见证过的时代,”月子悠悠地开口道,“所以呐、突然就……很想化这样的妆容了。”

白金与紫色交融的日月耳钉在整齐的姬切鬓发中若隐若现,在鬼王面前早就说谎成性的女妖怪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答案”;但事情的真相却永远只有一个不变的主题,那就是她的自欺欺人。

如果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爱情,那就假装不曾遇见、假装还活在未曾见到你的过去即可。

鬼舞辻无惨为月子上妆的笔触又轻又柔,当“华族贵妇之友”当了数百年的他,自是知道该如何在给女子化妆的时候大功率输出自己的“人格魅力”,好多拉一些回头客;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这近千年来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发妻上妆的行为,居然是把对方弄哭了?

看着月子脸上神情怔怔但却不断从眼眶里大滴大滴往下掉的泪珠子,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鬼王大人,近千年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窘迫”的焦躁情绪。

无惨大人拧着眉仰起脸,人类姿态下掩藏的鬼牙都呲出了唇外,不少小蛇一样的血管纷纷爬上了他的前额,“什么啊你这是?!”他极度不爽道:“我的作品,就这么让你不喜到落泪的地步吗?”

近千年来受到过无数次赞叹和公认的审美被质疑了,别说是鬼王大人,换你你不急啊?

“不是的,”轻轻拭去双侧脸颊上的泪痕,月子微笑着说,“我这是……在高兴呢,这可是你……第一次为我做这种事呢,我……很高兴。”

鬼王大人的脸色这才稍有转济,他的眉头放松下来,两侧眉角上额那些蛇群样的血管和经络也纷纷如潮水般飞速褪去。

比起把她画成过一张大花猫脸、然后只会一脸平淡缩到角落里,像一只刚刚结束了跑酷并一路打翻了主人无数贵重物品的大金毛、睁着无辜的大眼巴巴地等着可能降临的大比兜的继国缘壹,鬼舞辻无惨在这方面有一说一,还是出奇优秀的。

如果九百多年前他肯做这样的事……

月子闭上眼,妆笔柔软的毛尖刮过额心,只可惜很多事,没有如果。

今天还在niconico刷到了无惨大人独舞的世界第一个的公主殿下,哎呀呀平安时代穿狩衣的无惨大人终于有具体形象了哈哈哈,盲猜肯定是无惨大人的粉做的动画(狗头)

而且公主殿下什么的,其实也没有多少违和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哈哈哈(狗头被打飞了)

另外有个大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在下三年来第一次阳了,真尴尬,这临近圣诞假期的时候……希望圣诞节能好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