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佳人在侧4(2 / 2)

“逃命,误打误撞。”她眼眶不自觉变红,反问,“那将军呢?”

“碰巧遇见。”

言简意赅,与先前答案一模一样。

裴璟不懂为何白玉今日会如此反常,换平日她畏手畏脚,又怎敢来冲他质问,左右不过噤了声,再无后文。

怕是今儿受这么一遭的缘故。一个姑娘家,着实难为她了。

相对无言良久。

“有些事你不该过问。”他指节揽过茶盏,手背青脉跳动着,从里到外,警告意味十足。

白玉明显一噎,她别开脸,语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所以……将军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像罪人一样接受审问?

明明死里逃生的人是她,反倒成了错。

小二吆喝声在小摊边回荡,周遭再吵再闹,白玉都听不见,她现下脑子一片混乱,离开是唯一念头。

“罢了,将军既然不想说,又何必带我来这儿。”

话毕,白玉作势起身就要离开。不料她脚踝骨发痛厉害,手扶着桌面根本不足以支撑身子站立,继而向后趔去,不受控制。

就当白玉即将撞到旁侧路过之人时,暗中一只手迅速朝她伸来,搭在腰部游刃有余往回按。

大片黑影落在她身前,冷冽气息随腰间动作入侵,白玉出于本能,慌乱之下胡乱抓着,碰到后感觉有些硌手。

白玉猛地仰头,像是碰到了甚么,而后听到头顶传来一道闷声,不轻不重。

裴璟抱住了她……

男人浓重呼吸近在咫尺,她余光的景物仿佛一瞬凝结,慢了点又一点。

扑通扑通——

心往前撞着,脸隐隐发烫。

裴璟的脸被黑暗笼罩,看不清神色,白玉两只手紧贴在他衣襟前,一时忘了要作何反应。

呆呆怔在原地。

“抓紧我。”他压着嗓子,“别被人群冲散。”

嘭——

一点流光腾空而起,丝丝缕缕划过苍穹,揉进夜空碎成了漫天银花。

如雨飘坠,陆离斑驳。

恍惚间,四目相对。

她看清了裴璟,同时也看清对方眼底映着的自己,不太平静。

然后,二人心照不宣松开彼此。

“谢过将……”白玉抿唇,发觉人全涌着桥边去了,茶摊变得空荡荡,顿时清净许多。

“起初这里并不热闹。”裴璟望向人群自顾自道,“虽无人问津,但它是流民乞丐的庇护所。”

“后来天子仁德,派人修缮,每逢此日便会放烟花庆祝。”

浮光掠过裴璟侧脸,影影绰绰,他眼神幽深,藏匿儿时不为人所知的经历。

裴璟收回视线,恢复如初:“我娘常来这儿……又生性喜静,所以我今日是去寻她的。”

换往日,裴璟惜字如金,断然不会与她多话一句,而且他好像从来没有谈过关于生母的事。

白玉只了解府里那位夫人是裴老将军的侧室,后因正室离世被扶正,变为正妻生有一子。

裴璟分府别住,常年在外征战沙场,没甚么交集。

裴璟去祭奠生母,那种感情她很难体会,但知道这对其他人来说很重要。

白玉有记忆起就是独身一人,此前她未曾体会过有家人在侧的感觉。

到将军府,结识了蒲欢她们,白玉心底总是暖暖的,相处久了或许与家人没甚么两样。

况且她早已默认亲人在逃亡路上出了意外,若是活着再好不过……

脑海没记忆,感情阻隔着,实在谈不上所谓亲人。

就像从小被遗弃的孤儿,分别数年与亲人再度重逢,她大抵不会抱着一同哭,最多瞧瞧对方模样,是个怎么样的人,待陌生人般客气。

倘若恢复记忆,另当别论。

按照裴璟的性子,以防万一,做任何事都会有时酒在侧,他生母在将军府人人避之不谈,支开侍卫也算合情合理。

所以……今日种种,一切都是巧合,是她多虑了?

鬼使神差的,白玉编出一套说辞。她见裴璟不再过多言语,识趣点着下巴。

胸口闷着的气,也没之前堵了。

卖花灯的孩童适时走来:“大哥哥,给你夫人买盏花灯吧,把愿望写上去很灵的。”

白玉脸一红,眼神却忍不住往裴璟身上瞟,只看他半蹲下身子,问:“这么晚,怎么不回去?”

“阿娘病重,有钱才能治病。”孩童选了盏漂亮花灯,捧在小小手心里,“我亲手做的,大哥哥买一个吧。”

裴璟略过孩童,往后面筐里瞥了一眼:“我都买了,你早些回去。”

“谢谢,谢谢大哥哥!”

说着他掏出钱袋,往孩童怀里塞:“装好了,花灯留一个给你,就当替我许个愿。”

目送孩童跑远,裴璟站起身,拿了盏花灯递给她:“别辜负孩子的好意,许个愿吧。”

“好”

于是,白玉才反应过来蒲欢没了身影:“蒲欢……她人呢。”

气昏头,把人都忘了。

“让她先回府了。”

白玉乖觉坐在茶摊长凳上,小心翼翼在花灯提笔,她好奇道:“将军有甚么愿望?”

“秘密。”他冷不丁问道,“你呢?”说完裴璟手中笔略微停顿,留下一点墨水。

她一字一句认真回答:“希望将军下次不要失约。”

他收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玉脚踝还伤着,不宜过多走动,放花灯由裴璟代劳,她坐在旁边,倒也惬意。

但愿裴璟下次真的不会失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些话,解开误会,好像距离变近了。

裴璟拿起最后一盏花灯,他望着孩童之前离开方向若有所思,回神间又瞧见白玉,他无意识勾起嘴角,写下愿望。

男人手指一松,掌中物轻推入湖面,看灯任水流而去。

他望向夜空,没由来问一句,“好看吗?”

“好看。”白玉飞快瞥过他侧脸,嘟囔了句,“就是有点凶。”

她喜上心头,自然不会再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是有些疑惑轿中女子是哪家姑娘,为何举止那般亲昵。

迟疑半晌,白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问:“将军遇到的是甚么人?”

裴璟陷入沉思,他长睫收敛,背过身回应:“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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