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事起凉州1(2 / 2)

语毕隋夜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房着偷笑,“恕不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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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一团火光突然出现,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

东野复玄点着蜡烛,就着盆里的冷水洗脸,水刺骨得冷,他瞬间精神,便去点炭火盆。

“晚秋,我先把火燃起来,等下我去打热水给你洗漱,这水冷,不要着凉了,明日李将军醒了我们就离开。”

晚秋双手枕着下巴,趴在床上,注视着东野复玄。

“父亲,你手腕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我记得才结疤没多久,你又……”

东野复玄朝晚秋抬起左手臂,露出缠着白布的手腕,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已经小心包扎好了,没有大问题。”

“那小问题呢?”

“手有些不听使唤罢了。”

晚秋有些生气,一骨碌爬下床,站在东野复玄的面前,气鼓鼓的瞪着他。

东野复玄半蹲,正好与晚秋一般高,他捏捏晚秋的脸蛋,调笑道:“莫担心,我还要照顾晚秋,照顾一辈子呢,手可不能坏了,坏了就抱不动晚秋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晚秋很喜欢那个将军,我可是看出来了,所以定不会放着他不管,下不为例!晚秋作证!好不好?”

“谁喜欢他了!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而已!”

晚秋急忙解释,可东野复玄咂咂嘴,将柴丢入火炉,站起身来摸了摸晚秋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是是是,不喜欢,但是你看,救他本来就是医者的该做的事,你说他是厉害的人,所以我豁出了命也要救的。我知晓你担忧我,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怕死,我心里有数,晚秋要听话,小孩子要像个小孩子的样子,不要总是操心这样的事情,我可怕以后老了去见你娘她会怪我,晚秋要快快乐乐的长大,这样我才会安心,懂么?”

“懂!”晚秋点点头。

“这才对,困不困?”

“困了。”

东野复玄把晚秋抱到床上,对她说道:“乖乖坐好,我去打热水,洗了脚再睡觉,好么?”

晚秋晃动着腿,扬起头,“好,父亲给我洗脚脚~洗脚脚~”

东野复玄温柔的一笑,随后出了门。

晚秋向后一躺,瞅着床顶的帷幔,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的心智早就是大人了,这小孩子的身体做什么事让人说起来也不过是聪慧懂事,还是小孩子。

若说喜欢什么人,也不会有人当真,晚秋其实很喜欢李长逸,不过应该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晚秋真的觉得李长逸英勇善战,是个大英雄。

早就听说过了,李长逸贵为皇子,没有安于享乐,被派来这荒凉的西北打仗,捷报频传,让人刮目相看,不仅这边塞的百姓,整个大唐的百姓都应该感谢他。

晚秋作为穿越重生的人,她自小受到了强烈的爱国主义教育,她敬佩军人,她热爱着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她很清楚,不论是上辈子的国,还是如今的大唐,都是她的国,像李长逸这般的人都是令她尊敬喜爱的。

所以当她一眼看到穿着大唐铠甲的李长逸才会格外关切,一部分是医者仁心,一部分则是对军人的敬佩仰慕。

晚秋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学习医术,她想救他,这般厉害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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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里下起了雪,洋洋洒洒的落满大地,到天亮的时候已经积了很厚。

西北的春天总是来的很迟,这里还看不到属于春天的颜色,雪落下后给人还处在寒冬的错觉。

整个碎叶城尚在沉睡中,寂静无声。

温暖的屋子里,只听得见炭火偶尔爆开的响声,本来还在睡觉的李长逸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侧过头,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四周,忍着伤痛下了床。到衣柜拿了件白色衣裳开始穿,每动一下他都面无表情,虽然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上伤口的痛感随着动作逐渐强烈,可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李长逸的脸色略显苍白,神色却坚定,看不到疲态。他站的笔直,身形匀称,边塞朔风吹拂下的肌肤是显现男子气概的小麦色,剑眉飞挑,鼻子高挺,头发披散,十七岁的少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难掩那完美无瑕的五官,但是他那孤傲清冷的气质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长逸穿好衣服习惯性的拿起悬挂在书案前的佩剑,李长逸看到这个陌生的剑愣了一下,才去开了门。

门一开,刚准备推门而入的房着和隋夜面上一惊,随即拱手道:“殿下!”

李长逸扫了一眼外面,天刚蒙蒙亮,雪还在下,朝房着淡淡的说道:“去备早膳。”

然后又对隋夜说道:“领罚,绕城跑十圈,拿到四个城门卫队的手信。”

“啊?!”隋夜简直不敢相信,张大了嘴巴,正要说什么,又没了底气,不情愿的回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转身快步离开。

房着心里给隋夜捏了把汗,乖乖,十圈,怕不是要累死。

李长逸关上门,房着耸耸肩,去厨房拿早膳。

早膳是昨天夜里吩咐过早些准备的,小火慢熬的白粥,一些小菜,都是适合病人的吃食。

李长逸几天没有进食,将熬的粥都吃光了,吓得房着考虑要不要吩咐下去再准备些的时候,李长逸放了碗,“撤了罢。”

丫鬟进来很快收拾了碗筷,房着本打算一起出去却被李长逸留了下来。

“我有话问你,”李长逸端坐在火炉旁旁,眼神深邃,“我如何回来的?凌霜呢?”

凌霜是李长逸的战马,已经跟随了他五年,他们感情深厚。凌霜聪敏,哪怕自己身上已被数不清的箭矢射中,任不忘带着伤重不醒的李长逸从乱军中一路逃出,它在茫茫荒野中迷路了,直到遇到了晚秋父女俩,它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朝着他们狂奔而去。

房着朝着李长逸一拜,叹了一口气,“殿下,是一对父女将你带回碎叶城寻驿站的时候我们发现你的。凌霜已经战死,我已经派人将凌霜带回了,不知如何安排?”

李长逸听了足足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我们初到凉州的时候,驻军地的旁边有一大片雪松林子,就将凌霜埋在那吧。”

“是!”

李长逸又问:“父女?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可知晓?”

“这……”房着突然结巴,他恼死了,东野复玄没有说过自己叫啥,他也没有查到,只有——“没有查到那人的姓名,他也不肯告知,只知道他的女儿叫晚秋。”

“呵。”李长逸冷哼一声。

房着惭愧的低下了头,“殿下……属下无能。”

“确实无能,想必给我诊治的也不是你。”

房着把头埋得更低了。

李长逸轻抬起手臂,拉下衣袖,露出包扎着的伤口,“何时你这般细致过。”

整齐排列的布条,间隔都相同,不紧不松的包裹伤口,打结处也是巧妙的隐藏在布条下,足以见得包扎伤口的人是何等细致严谨。房着虽然医术上仔细认真,但是在这些方面向来是一通乱包管用就成,隋夜曾经吐槽过房着的手艺:对着一块肉五花大绑的技艺。

“殿下,是那对父女给你诊治的,那个男子医术精湛在我之上,他的女儿虽然不过六岁,也略通一些医术,他们替你把脉以后马上就知道顽疾有异,其实我想向他求教,可他似乎有所隐瞒,不愿多说,我也只好作罢。”

“这几日呼屠有何动向。”李长逸话锋一转。

“殿下,呼屠人自从上次一战后,大军全部撤离了大唐,这些天一直很安静,探子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房着说着激动起来了,“感觉我们马上就可以凯旋了!”

“施正卿让你们按兵不动?”

“因为你不见了,施相公说先寻你,你回来以后施相公说等你醒了再做打算,毕竟呼屠人已经退到咱们国土外了。”

李长逸闻言说道:“我倒要看看施正卿见了我怎么给我解释。”

“殿下的意思是?”

“不乘胜追击难道还要等呼屠人主动来犯?”李长逸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房着语塞。

“此事,我稍后会去找施正卿,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殿下,还有比打呼屠人更重要的事?”

李长逸拿起放在身侧的佩剑,起身说道:“如你所言,我们已经胜了。还是先去拜访一下救命恩公罢,带路。”

房着领着李长逸去了客房,可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人在。

“殿下,那人说过你醒了就要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房着想了想,“殿下,我去问问看。”

李长逸摆摆手。

过了一会,房着回来了,“殿下,我问了,我去准备早膳的时候,他们就拜别了施相公,施相公没留住他们,听说往北门去了。”

“去备马。”

“殿下,这天还在下雪,你的伤也需要静养啊!”

李长逸没有回答,径直朝将军府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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