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余乔(十五)18(1 / 2)

“送给她,去送给她。”谁伸出双手推搡着我,我朝旁边一踉跄。声音好耳熟,我看不清脸,她是谁?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阿然。像小说的世界观设定一般,我的大脑告诉我,这就是阿然——我的高中同桌。这是甲胄版的阿然。那我穿着什么呢?是盔甲,左手上是重剑。这是我的重剑吗?我像是刚从战场上赶回,重剑上还有凝固的暗色鲜血。

“阿然?”我问她。

“什么?”她看着我,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但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

“送给谁?”我问,同时我发现自己右手挂着多出一个“叫不出名字小花”编成的花环,拿着白色信封,信封红色火漆下压着一朵紫色单瓣小花。我双手上留着鲜血和泥土,应该是从上一个战场上带回来的。血混合着泥土濡湿了信封的一个角,花环也不可避免。大片的血,火漆红和花环上的红花,颜色相呼应,十分惹眼,十分好看。还好是美的,我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一定会喜欢,我仿佛置身第三视角,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这样思考。

谁?我不知道。

“她啊!“阿然往前面一指。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茂密森林的羊肠小道上,小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我头顶上的天空被树木覆盖地严严实实,但是少女头顶上的树木却好心地打开了一个缺口,让阳光慢慢洒在少女身上。一瞬间我以为这不是阳光,而是奢侈的金粉,与少女的金色首饰相呼应,头发上的细链额饰,背部从脖子处垂下的黄金链条,手上镂空的雕出花纹的宽手镯。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少女身着光滑的蓝色露背丝绸礼服。两条蓝丝绸在腹部直直向上延伸,托起胸部,然后在脖颈处用金项圈固定。黑亮的长发垂在光洁背部,裸露在外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加细腻。头顶的黄金王冠熠熠生辉,黑亮长发和蓝丝绸礼服都泛着柔和的光泽。

“女王殿下啊,快把信和花环送给女王殿下,不要害羞。”阿然笑着轻轻推搡我。

我拿着信封与花环,拖着几乎和身体一样沉重的重剑向她走去。我不知道,这身体是否一直都如此瘦弱,虚弱地几乎要拖着重剑行走。我走得很慢,重剑在松软的土地上拖出一条深的印子。这真的是一副将军的身体吗?

“您……”盔甲也非常沉,压着我的肩膀和身体,拖着我的脚步。我一边蹒跚着走向她,一边斟酌着称谓。我实在是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不知道该用什么去称呼她。那王冠表明着她的地位。我应该和所有人一样,称她为女王吗?我张开口,尝试这样称呼她。这个身体的嘴巴对这个称呼很陌生,似乎没有什么肌肉记忆,不像是经常以此称呼她的人。她们是什么关系?

“终于送到了。”她好像为此等待很久,就为这一个花环,这一份信封。她青涩得就如同等待爱人回信的少女一般,脸上激动和喜悦的表情与她成熟稳重的外表不符。她接过我手中的信封。

“血!”我下意识缩回拿着信封的手。怎能让这样细腻的双手怎能接触到泥土和鲜血?我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这是我的想法吗?我不清楚,我已经说出口了。

“怎能让这样细腻的双手怎能接触到泥土和鲜血?”我说,声音听起来十分慌张。

“你来了。”她微笑着看向我。

那大概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这个穿着甲胄拿着重剑去战场上厮杀的人留下的想法,如果是她未完成的愿望,我总觉得这一幕一定在她的幻想之中排练了无数遍。我不再用着上帝视角去看待,而是通过这个身体的双眼去观察,用这个身体的大脑去思考。我有一种预感,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一定会和这个人融为一体,分不出你我。我不必去猜这个身体的意识去了哪里,仅凭我的出现——她需要别人来送信这一点,我猜测她是不会回来了。

“你看,早就干了。”她的语调很轻快,像是在轻轻责备一个健忘的人。她拿过信封,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抹过染血的角,然后把手伸给我看。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沾上。明明鲜血刚刚润湿了信封,可她手上的信封,血早已干枯暗沉,就连信封都泛黄发脆,像一朵凋谢已久的,失去水分皱起花瓣的玫瑰。她拿到信封以后,把信封小心地放进胸口的衣服内袋里。

“您不看信里写了什么吗?”我在说话。

“我已经知道了,只等着她亲手送来。”她双手交叠在胸口处。

“我们处在不同时空是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