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5(2 / 2)

“多谢。”柴桑接过帕子捂住口鼻,朝九歌笑了笑。

“公子告诉我怎样整理,我来帮你。”九歌好意地说。

然而柴桑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这里灰尘太大,你先出去吧。”

九歌从袖子里又抽出一方帕子,在柴桑面前轻轻甩了甩:“大人不用担心,我识得字的。”

柴桑闻言一笑,也不再推脱,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九歌,如何摆放,如何分门别册。

九歌一一记下来,初时还有些生疏,但是上手极快,和柴桑之间的传递,一来一去,竟颇有默契。

日落西下,房间里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柴桑看着一旁的九歌,她进来快两个时辰了,不喊累,也没有休息过,心中有些不忍,便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再稍等我一下,我把手中的册子分拣了。”说话间,甚至都没有抬头。

“嗯。”柴桑从收拾好的书册中拣出几本,然后就站在一旁等着九歌。她的身影穿梭在书架间,从一个书架到另一个书架,将手中的文书一份一份放好,每次的摆放都目标明确,绝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看着看着,柴桑脱口而出:“不如你来做我的文书吧。”

九歌闻言当即一愣,待回过神来,竟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没有做过。”

柴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这刺史,我也没有做过。”

九歌有些不敢相信,便又问了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柴桑当即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满眼认真地回答:“当然。”

“可从未有过女子做文书的先例。”九歌有些犹豫。

柴桑坚定地反问:“没有女子做过,你便做不得了吗?”

“你还没有看过我写的文章……”

“我看过你写的书信。”

“我……”

“你觉得你不行?”柴桑直接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九歌本能地反驳。

“那是你不愿?”

“不是。”

“那还有什么顾虑?”柴桑盯着九歌,仿佛真地想从她脸上得到什么答案。

九歌一时被问住了,有什么顾虑呢?

柴桑慢慢走到九歌面前,低下头问:“你的才学,你的胆识,囿于闺房,岂不可惜?”

九歌猛地抬起头看向柴桑,刚好与他的眼睛对上。他眼中的笃定和掩饰不住的欣赏,让九歌心里受到了莫大的震颤。

她自小跟着父亲,也算是饱读诗书,诗词策论,有的甚至比师兄还要出众,但父亲每每点评时,都会摇头叹息,叹她若是生为男子,又逢太平盛世,定能金榜题名,甚至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所以她习惯了躲在师兄身后,甚至因为父亲,不谈文章,转向诗词歌赋,聊以自娱。如今竟然有人,看重她,只为她的学识。

想到这些,九歌轻叹一口气,话语中有些自嘲:“不曾想我的文武艺,也有货与他人的一天。”

“有千里马,自然会有伯乐。”

“大人要做我的伯乐吗?”九歌盯着柴桑的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是。”柴桑正面迎上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和犹豫。

九歌突然有些鼻酸,父亲若是在,不知是会为她高兴,还是心生艳羡。

从重明堤到澶州,这些时日,无论是九歌的为人处事透露出的过人胆识,还是言语、书信交流当中显示出的条理有据、缜密心思,确实让他心生惜才、爱才之意,但像今日这样突然、直率,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莫说九歌,连他心里也是慌神的,她会不会觉得他在玩笑,会不会觉得唐突。可话就那样出口了,就在一瞬间。

于是九歌问他是否要做她的伯乐,他毫不犹豫。

“文书虽然小,但……”但你肯定不会止步于此,柴桑心想。

“但我终于能走到人前。”昂首挺胸,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妻子,是赵九歌。

此时恰好照进一抹斜阳,柴桑看到,她眼里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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