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5(2 / 2)

可惜穆翀举看不见血光,他只知那轻飘飘的仙剑是捅不死人的,乱世之中每一条路都不安全,想要从处于吴越之间的昆仑回家,靠的还得是从小练就的真本事。

他将身上仙风道骨的洁净道袍一扔,换上玄色劲装。腰间皮带上的金属环扣叮当作响,为学仙人飘逸的散发也收束起来。他拉开宝剑一探成色,剑光晃在他的面容之上也不及他眼光凌厉。

不过转瞬之间,周身气质就变了大半,若叫季韬在路上远见了这人,必定要远远避开,决计认不出,这是与他同窗修仙的同道。

又倘若……姚落矜遇上的是此时的穆翀举,想必就早该警醒起来,而非如同现在一般,刚进了宗门就分道扬镳。

穆翀举等了半天,季韬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下文,他将长剑收回剑鞘,一挑眉道,“再不说我走了?”

“啊……说、说说说,”季韬缓过神来。不知为何,明明穆翀举和他一般年岁,此人又是家中幺儿不可能被父兄带上战场历练,可季韬就是莫名觉得……此时他周身有血腥弥散,还是深刻骨髓,非一日可成的那一种……

“你若是看上我了,舍不得我,改日我得了空,自去你国都消遣,”他开玩笑道。

季韬彻底回神,“……那可太好了,你且放心,只要你进了我东吴之地,一个子儿都不叫你出,我季韬八抬大轿把你从边境抬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情谊,向来最难得。

对他们这些深宫高门中的人来说更是。

“好了,与你说要紧的,”季韬道,“我阿姊到结亲的岁数也有几年了,先前我父亲一直举棋不定,简直快要误了她终身。”

穆翀举微颔首,此事他也知晓,几年前吴王还相看过大蜀的世子,两家因为此事搞过不少外交事宜。

“最近我看,大概是要定下来了,”他说着,语气颇惆怅。

穆翀举听他的话音,便知他家阿姊要定的人,总不会是自家世子了。

“她要嫁夏秣?”穆翀举挑眉。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季韬笑道,“我父亲叫我严防死守,这事眼下在昆仑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像连夏秣自己都不知道呐!”

“你说……夏秣这些年帮着他师尊做了不少收拾咱们的事,想当年他看着咱俩扫山门的时候,我还半夜里画过小人儿扎他呢。不过去年夏夜咱们烧野兔子吃那一回,也得亏他遮掩,不然闵诚天师不得把咱俩也烤了?这样的人竟然要成我姐夫——”

“你这是要走了?”

念叨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出声,给两人均吓了一跳。

穆翀举长呼了一口气回头,身侧季韬已经翻了白眼,好险没背过气去。

“夏兄,”他伸手抱拳。

“我明日启程,本想来和你告别,谁知你动作如此迅速,竟然已经要走了,”夏秣近前了两步,看到穆翀举已经收拾好的行囊。

穆翀举笑道,“不赶紧跑,难道等着闵诚天师继续罚我吗?”

夏秣也笑了两声,“修仙之道并不在一朝一夕,穆兄心怀道心,日后定能有所作为。”

穆翀举心里哼哼了两声,想到山门前那个说自己根骨奇差但是前途大好的小姑娘,这些修仙问道之人怎么都是一套说辞。

“翀举什么心都有,唯独缺了这一颗‘道心’,”他道,“反而是夏兄,你道心澄澈,将来羽化登仙,千万不要忘了我和季韬这等垫底打狼的的昔年同窗啊?”

“是啊是啊,”季韬凑过来附和道,“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昆仑百年内没有飞升的仙人,说不准夏兄就是第一个呢?”

夏秣听得,却低了头,“两位谬赞,夏某此生的仙缘,大抵也到此刻为之了。”

一语罢了,三人都说不出话。

时局变动就在眼前,天下分离日久终究要合归一统。

昆仑山上的时光,终究似那羽化而去的仙人,可见而不可得,多是镜中月、水中花、南柯一梦、黄粱幻境。此间向后,脚踩的土地、眼见的事,才当真是人生。

“这些年来,翀举愚钝,没少给夏兄添麻烦,”穆翀举抱拳行了一礼,“此后……”

“你我若没有刀剑相向的一天,也就算不枉费这一段因缘了,”夏秣说罢行礼,衣袂飘飘、仙气环绕,当真是仙人之姿。

季韬看着夏秣离去的背影咋舌,手指来回动了动,没算出什么,他心说你和穆翀举有什么因缘我尚且看不出来,可你和我姊姊的姻缘倒是板上钉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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