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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示意男孩进屋的时候,看见那谁缓步走过苹果树,它看见山羊时突然停下脚步,弓起后背,尾巴上的毛竖立起来,看上去比平时大很多。两只动物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蒂凡尼敢发誓,她瞥见了一道一闪而过的荧光,紫色里带着一丝黄绿色——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在那个瞬间一项协议达成了。山羊继续吃草,那谁恢复了正常的大小,几乎贴着山羊的腿缓步走过。蒂凡尼大为惊奇——就是奥格奶奶的猫古烈波见了那谁也会落荒而逃的!这头山羊究竟是何方神圣?也许,她饶有兴致地想,这个男孩子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们在厨房的小桌旁坐下,她得知男孩名叫乔弗里,家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她发觉男孩并不想谈论自己的家庭,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乔弗里,我想知道。”她说,“你为什么想成为女巫,而不是巫师?人们习惯认为巫师才是男人的职业。”

“我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蒂凡尼女士。我不想把自己套进任何一个固定的身份当中。我就是我。”他轻声说。

这个回答真棒!蒂凡尼心想。接着她想到了女巫和巫师的区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最主要的区别,她心想,就是巫师通过书本和长柄魔杖施展魔法,通过复杂的咒语做些举足轻重的大事,而且他们是男人。而女巫都是女人,处理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但也都举足轻重的事情。她坚定地提醒自己,有什么事情能比生与死更重要呢?为什么这个男孩不能成为一名女巫呢?既然她自己曾经选择成为女巫,为什么他就不能做出同样的选择呢?她心中一惊,发觉此时此刻,依然是她的决定才算数。既然她是女巫的领头人,那么她就有权作决定。她不必征求其他女巫的意见。这是她的决定,也是她的责任。或许这就是改变传统做法的第一步?

她打量着乔弗里。这个男孩有些不同寻常,我也说不清楚,她心想。但他看上去心地善良、疲惫不堪,所以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试试。至于那头山羊……

“好吧。”她说,“我可以给你一些铺盖,让你住在储藏室里,再给你今天的食物。你的山羊由你自己负责。现在天色已晚,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谈。”

第二天一早,奥格奶奶还没来的时候,蒂凡尼端着食物来到了储藏室。男孩还在熟睡,她轻轻地咳嗽一声,男孩猛地惊醒过来。

“非常好,乔弗里,现在请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躲避什么人?比如你的家长?”

“不,我没有。”乔弗里说着咬了一口蒂凡尼带来的面包,但却把火腿推到了一旁。

你这个小撒谎精,蒂凡尼心想,女巫总是很擅长识破谎言【46】。她叹了口气:“那你是不是在离家出走?”

“好吧,的确是这样,女士。但我已经十六岁了,我真心想离开家。”

“你跟父亲相处得不好,是不是?”蒂凡尼说。她看到男孩一惊,像是被她击中了要害。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女士?”

蒂凡尼叹了口气:“门上写着‘女巫’二字,不是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但你不是我遇见的头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而且我非常确定,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她继续说,“我没见过像你一样出身高贵的,乔弗里先生。你瞧,这是高档外套。那么,你能为我和我的农场做些什么呢,乔弗里?”

“哦,我能做许多事情,女士。”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透出自信,脸上却是一副急切的神情。

这时奥格奶奶从小屋的墙角走来,前一秒还不见踪影,后一秒便突然现身。蒂凡尼知道,奥格奶奶一向如此。她看了乔弗里一眼,立刻心中有数,她朝蒂凡尼挤挤眼,说:“有事吗,蒂凡尼?”蒂凡尼看见奥格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个带着暗示的笑容,像是一个苹果正斜着眼睛打量她。看乔弗里的样子,仿佛他随时打算夺路而逃。

“没事,奥格奶奶。这位是乔弗里。”蒂凡尼立刻说,“他想成为一名女巫。”

“真的吗?”奥格奶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他想学魔法吧。让他去找巫师!”

此刻的乔弗里活像一头惊慌的小鹿。奥格奶奶的确有这种本事。

“不,他想成为女巫,奥格奶奶。您明白了吗?”

蒂凡尼看见奥格奶奶眼里闪过一丝顽皮的光亮,说:“这么说,他想成为女巫,是不是?或许他应该先搞清楚我们女巫要做什么事情再作决定。我是说,要是他有魔力,可能也该到巫师那里去试试。我知道了,让他做杂工。”杂工就是男的女佣,负责一切稀奇古怪、通常都很脏的家务活儿。比如杀鸡、把野鸡挂起来储存、擦鞋、削土豆皮之类的杂乱甚至有些危险的杂活儿。“家庭农场”经常有一名杂工,边工作边学习如何经营农场。“我告诉你。”奶奶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孩继续说,“先派他去尼姆莱先生那里练练手。你知道他的脚指甲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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