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脱帽礼（1）1（1 / 2）

{楔子}

“命运就是命运必然的样子。”

“听说你什么都能找到。”

“我是赏金猎人。”

萨曼莎·霍尔的脸在房间阴暗的光影里并不清晰。但她那双碧绿色的狼一般的眼眸，却带着一丝羔羊的茫然和无措，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好的，”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继续说，“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只是双手交叠。

“他或许已经死了。”

萨曼莎说着，站了起来，窗户透出的自然光打在她棕色偏红的头发上，像有一团黄昏的火烧云绕在她的后颈。

萨曼莎·霍尔是典型的美式女高中生，家境优渥、长相漂亮、性格开朗，是高中社会里格外吃香的角色。就和所有校园电影的女配角一样的套路，她加入了一个姐妹会，交的三任男朋友都是棒球队的（有两个还是好兄弟）。她每天只需要为自己的受欢迎沾沾自喜，她的每一句话都要带上一个毫无意义的“literally”和不自觉的白眼挥手。

她本来的生活应该是混过高中三年，然后在家庭的支持下去电视台应聘成为新闻女主播或者记者，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和自己的律师或者医生男友结婚生子，他们会搬到圣兰*或者洛安德斯*去住，周末或者放假时就去海边或者拉提岛*上度假，就这样过完无忧无虑的一辈子。

至少，这是她和她家人给出的设想。

然而一个月前，她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那些昂贵的香槟酒和亮粉色指甲油，被她扔到了抽屉最里面，再也没有打开过。

“那是我最讨厌的历史课，”她说，“我以为只是又一节让人睡觉的消遣课罢了。”

黑发青年意识到她终于要开始讲正事了，微微直了直脊背，黝黑的眼眸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

“施劳德夫人给我们放了一个关于茶罗之战*的纪录片。”

“我很无聊地等着下课，然后我就抬起了头。”

她顿了顿，眼睛抬起来，弯了弯眉毛。

“在黑白色的画面里，我看到了一支行进的队伍。”

“旁白抑扬顿挫地解释着战争的起因和过程，然后我就看到——”

萨曼莎忽然笑起来，眼睛里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神采，仿佛一尊燃烧中的女子雕像，热烈而可悲。

“我看到队伍里一个年轻人忽然转过来，对着镜头调皮地弯腰行了一个脱帽礼。”

“但是他们继续行进了。再也没有回头。”

青年眨了眨眼，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投向自己正前方，表情还是毫无波澜的模样。

萨曼莎转过来，眼眶里居然含了点泪光。

“然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的心跳忽然停止了，然后它又像一匹他妈的野马一样狂奔。······就好像我的灵魂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它像气球一样飞起来，摇摇晃晃地飘到了另一个时空里去了······”

她面颊通红、炮语连珠地说了一通，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她注意到青年精致的脸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就仿佛只是在忍耐着一场乏味的喜剧表演，顿时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里烧起来。

“你一定和所有人一样觉得我疯了！”萨曼莎冷笑着走到青年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赫塞尔先生，他们是说要这么称呼你吧？”

被称作赫塞尔先生的黑发青年点了点头，从茶几上拿起一只水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似乎并不为她倨傲无礼的态度感到恼火。

他就像一潭寒凉无声的幽泉，任何风浪都无法掀起哪怕一丝微小的波澜。

“请继续。”温润微低的声线，优雅清楚的吐字，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清冽从容，立刻将她的涛涛怒火浇成一团空蒙的水蒸气。

她噎了一下，一腔怒气打在棉花上。

青年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还好心地指了指茶几上提前摆好的一盘提拉米苏。

“你可以吃。”

“······”

萨曼莎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回了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