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九59(1 / 2)

明梨这丫头,也不知是从前被忽略惯了,还是脑子天然缺根弦儿,堂堂一朝公主,外出郊游遇刺,侥幸得人相救才把小命儿捡回来,回去后竟然谁也没告诉。

若非借钱一事,明棠现在还不知情。

她心里无奈,也不指望从明梨嘴里问出什么有用信息来了,直接派了穆临风带人去查。

这件事也给她本就公务繁忙的日子里又增添了几分麻烦,毕竟是数日之前发生的事情,又在京郊人烟稀少之处,不说线索,连个头绪也寻摸不到。

穆临风闷头查了几日,实在找不到门道,后来还是沾了宋秋平慧眼识人的光,从隐匿司借了几个擅于巡查追踪的好手,才终于在此事里摸到些眉目来。

明棠拿着穆临风呈上来的调查文书,快速过眼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个人名上,抬起眼来问他:“秦至尧,是秦渊家的那个秦至尧?”

“回陛下,文中此人,正是都护将军秦渊家的二公子。”穆临风颔首应道。

明棠蹙眉沉思,将文书按在案上,淡淡道:“朕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你带人继续查下去,十日之内,给朕一个足以给秦家定罪的证据。”

穆临风面露迟疑,有些为难道:“陛下,此事虽暂有了眉目,但毕竟所究无由,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微臣愚钝,实在不敢保证能在所期之内让秦家伏法。”

他倒是实诚,并不敢随意在主子面前夸下海口。

明棠却道:“朕想要的证据,不过只是一个结果罢了,你既找不到,不如再去请教秋平,她向来主意最多,连长敬都只能任其拿捏,想来必然能给你答案。”

穆临风若有所思,低低应了声是。

眼见近晌午,明棠命人去请在宫中上课的魏王明桓共进午膳,席间以教导皇弟之由摒退了左右,待只留姐弟二人之时,才慢慢向他提起了明梨遇刺一事。

“秦至尧虽然为人卑劣至极,却不至于突然想要行刺公主,此事必另有隐情。”

明桓本着小脸,虽然面色极差,但勉强还算淡定,只是提起那位秦家公子时,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还不忘给明棠上眼药,信誓旦旦道:“但有一事可以确定,他对长平姐姐必然是没安好心的,皇姐慧眼如炬,请务必要明察。”

明棠一心二用,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用着饭菜,等他说完后才放了碗筷,拿起放在一旁的柔软布绢擦了擦嘴,动作轻缓,神情也淡然。

“朕当然知道秦至尧没安好心。”她抬眼看向明桓,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汪文泽是吕弘安的人,朕让礼部为阿梨择婿,他择的便是秦至尧,如今汪文泽死了,朕又让阿梨自己掌眼,他们没了暗中作祟的机会,可不得另寻其它法子?”

“皇姐的意思是……”明桓听得似懂非懂,眨巴着眼睛求教。

明棠端起茶盏,轻飘飘道:“英雄救美,自古以来都是最容易俘获芳心的法子,只可惜他棋错一着,让旁人抢了先机,就只能落得个行刺公主的罪名了。”

这下明桓听懂了,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咬牙切齿道:“英雄?他秦至尧也配?”

用完午膳,明桓本想告退,却被明棠以考校功课为由领去了御书房,他本以为皇姐还有事情要和他商谈,没想到真就只是伏案默写诗文词赋,反观他日理万机的皇姐,竟然在榻上小睡起来,让握紧笔杆子不敢松手的魏王殿下好生羡慕。

明桓打了个呵欠,又撇了撇嘴,不敢阳奉阴违,只能继续奋笔疾书。

整整一个下午,明桓都待在御书房,亲眼看着蒋正来来回回不知抱了几摞奏本,而他虽然就在身侧,但明棠几乎没有抬眼的时间,更别提再过问他的功课。

为人君者,当忧思天下,这是圣贤书上写过的东西,然而诵者多,行者少,如今亲眼见一回,更觉唏嘘,明桓再看他皇姐,不由更生出些孺慕之情。

暮色渐深之际,案上奏本翻到最后一页,也终于象征着皇帝的繁忙公务终于告了一段落。

蒋正送了新茶过来,明棠轻抿一口,看向正面色肃然,却双目呆滞,明显是正神游天际的少年,忽然开口道:“朕与皇后注定无子,也注定要从宗室里选取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阿桓,如果有一日让你代朕主政,你可愿意?”

明桓面上一怔,迅速找回自己散落各处的思绪,高声道:“臣弟不愿意!”

他几乎坐不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前后走了几步,又原地转起来,最终还是选择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往前膝行几步给明棠磕了个头。

“为何不愿意?”明棠没再看他,一心只在手中的茶盏上,随口问道:“你是怕朕试探你,防备你,甚至想要除掉你?”

“不。”

明桓抬起头来看向端坐高位的人,茶烟袅袅升腾,模糊了她本就令人看不透的面部表情,明桓却并不在意,只顾剖心裂骨道:“臣弟愿为皇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弟也不怕皇姐忌惮,甘为皇姐赴死。但万人之上的位置只有一个,主政天下者亦只有一人,但凡是皇姐的东西,臣弟决计不敢妄生染指之心,哪怕分毫。”

他字句清晰,恳切至诚,只差要对天发誓了。

明棠嗅了嗅茶香,终究未再入口,将茶盏放到了一旁,轻笑一声道:“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明桓再叩首道:“臣弟所言,字字肺腑,若有半字作假,当受五雷轰顶。”

这话说的太重,已经算是发了毒誓,听得明棠眼皮子一颤。

她沉默片刻,轻声叹了口气,冲昂着小脸想等到一个回应的明桓挥了挥手,后者眼中一暗,张口

却难言,最终也只是磕了个头,乖乖退出了殿外。

明桓走后半晌,明棠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变,连面上表情也未动分毫。

直到蒋正进殿来,小心将四处烛火点燃,又凑到她面前悄声唤了“陛下”,明棠才恍然如梦中惊醒,抬手按揉着脖子问他:“什么时辰了?”

蒋正道:“回陛下,已是酉时,马上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夏日光照长,如今其实还不到天昏,更无需点灯,只是既到了时辰,又不闻皇帝唤人,他这才拿了烛火进殿,用以提醒陛下呢。

果然明棠听应了一声,又吩咐道:“摆驾回凤仪宫用膳吧。”

她理了理袖子,从案后站起身来,蒋正顺手去收拾了稍显杂乱的桌面,明棠低下眼,目光落在被她特意搁在桌角的一封奏折上,眸中迅速闪过了一丝难言的情绪。

那是晏祯上的折子,不为奏禀国情民生,而是为了催促陛下为皇室开枝散叶。

这也是她忽然向明桓提起继承话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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